苍沐瑶装作吃惊的模样,好似自己第一次听到,但没有开口,太子这话怕是没说完。
果然他只是顿了顿又道,“这伤原本就只有我知道,今日父皇却找我去勤政殿说了两句,便是问这伤势,镇远侯夫人似是去找了母后,道沈煜重伤之躯不配娶公主,希望由二子取而代之。”
苍弈揉了揉眉心,抬起头看向苍沐瑶,“为兄觉得不该草率的为你做决定,是以还是过来问问你的想法。”
上一次镇远侯夫人来时,苍沐瑶就觉得镇远侯府这事儿办的十分奇怪,不像真的要来退婚,反而像是来试探什么,现在看来当日镇远侯夫人就是在确定自己对沈煜是否有感情,是听了安排要嫁入镇远侯府,还是说两情相悦要的就是沈煜这个人,可惜她一概不理全都没回应,反而透露出绝对不会接受退婚的意思,才让她冒险直接去找了皇后,且更改主意从退婚变成了换人。
然而她没想到天家居然这么在意她的个人看法,绕来绕去,太子又绕回了自己的身上,苍沐瑶惊讶也演过了,正正经经的站好,答曰,“皇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与沈子墨既然有婚约,信物已递,圣旨也已经下了,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更改的,无论他是瞎了、瘸了还是死了,这婚都要成!”
苍弈没想到妹妹如此果断,嘴角微扬片刻复又压下,“重诺是好事,然而这是你终身的大事,为兄还是希望你再深思熟虑一下,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十六了,可能对婚事有些着急了,但是青年才俊如此之多,万没有必要为了面子将自己嫁出去,子墨倘若伤势严重……”
“不,皇兄,我心意已决,您要是继续说这个,我就让大玉送客了。”苍沐瑶沉了脸,不让他接着说,看太子把话咽下去才委屈巴巴的转过头去,“再说,我与沈子墨相互熟识,他……他就是没了那张脸,骨子里什么性子我也知晓一二,我……我当初答应又岂能只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
苍沐瑶的声音越说越轻,让苍弈恍然大悟,他操心半天就怕皇妹委屈,可人家原来是早就对沈煜上了心,心上人与旁人又不相同,他不再顾忌,但话不能说满,“你既然这么说,我便去回了父皇,大军还有没几日便能到长安,你主意不改,到时候便一同上城楼为他们接风吧。”
苍沐瑶眨眨眼不敢置信,她上城楼?皇兄居然还是个浪漫人,这是因为她芳心暗许的模样,才让他以为自己思念之情难抑吗?不过也好,她早不是原来那个苍沐瑶,守着规矩尽委屈自己,去瞧瞧不也长见识吗?
隔日,苍沐瑶收拾妥当一身华贵正准备去温家一探究竟,还没出殿门,来了个稀奇人,大半年没来过的柳思忽然求见,大清早的入宫来见,苍沐瑶心道有意思,让小玉把人请进来。
这大半年苍沐瑶都怎么关心过柳家,柳升桓不再写情诗一心朝政,柳不言新政之后低调的如同没有这个人,柳承中倒是有点水花,可不是苍沐瑶可以管得到的范畴,一来二去柳家似乎从她的视野里淡去,但是要全不当回事儿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在养精蓄锐,总有一天她还会对上柳升桓,到那时,便不是儿女情长的事儿了。
井水不犯河水那么久,柳思的到来是为何?苍沐瑶的指尖敲击着桌板,看来大军回朝便是风雨欲来,全都在蠢蠢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哥,我是嫁给了爱情。
苍羿:嗯!百年好合!
沈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爱情?还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媳妇儿???
第32章
温家, 礼部左侍郎温大人亲自在门口相迎, 身侧站着的便是温夫人姚氏,姚氏是续弦比温大人足足小了十来岁, 这会儿站在他边上就仿佛是他女儿一般,模样生的精巧,但可能是操心的比较多, 眼角处细纹满布,平添了一份老相。
苍沐瑶快速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温家的人口在长安城里算是少有的简单, 这位温大人年轻的时候便是个痴情种子, 与太子妃的生母情比金坚,在她过世之前屋里就没有半个妾室,后来太子妃生母过世,他膝下只有太子妃一个女娃才遵循了家里的意思找了这个续弦,谁知续弦亦是个情义至上的人, 二人一见如故, 琴瑟和鸣, 于是又没了妾室的事情, 再后来这位姚氏一直都没有好消息,无论家里再说,温大人却是不同意了,道,你们已经因为子嗣逼过我一回,如今还要再逼我一回?我妻子还没死呢!
是以在调查清楚温家的情况以后, 苍沐瑶便不怎么相信这个孩子都不愿意生的温夫人会去害太子妃,要知道温大人能够保住他的后院,还有一半原因是这还有个太子妃,不然膝下半个孩子都没有,家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饶是温大人再强势都没用。
苍沐瑶客气的请他们上座,也不端架子,大约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她此刻瞧着温大人家朴素却十足的亲切,“二老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我来只是向夫人讨教一下绣工的,并无他事,温大人若是有事自去忙就好。”
温柔的语气让上座二人面面相觑,不是说长公主跋扈,最重排场了吗?下人通传的时候两人是着实吓了一跳的呢,挑出了过年才穿的华服来相迎,怎滴当真见了面,这一位竟连本宫都不自称?
苍沐瑶含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道自己这大半年作势作的可是有点过了?人人都怕了她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也没干什么啊!
还是温大人有胆识,在朝堂上混这点眼力劲儿得有,“是,公主大人请便,若是有什么事让下人来找老夫即可。”
温夫人瞧着丈夫离去,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公主大人想问些什么?我出身不高,怕自己唐突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话不多说先认错,苍沐瑶再次评估这位温夫人,其实也是有些小聪明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我在皇嫂那里拿到了些绣品,觉得秀艺颇具新意,可皇嫂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让她烦心,只想着绣工一般都是母亲教的,便来问问夫人定然也是一样的。”
温夫人变相被夸了一通,红了双颊,笑的腼腆,“公主殿下所言是哪一件?不知带来没有,我看看?”
“给。”苍沐瑶带了,带来的正是那个火红的枕套。
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温夫人轻抚着绣线轻声赞叹了一句,“这是娘娘绣的?当真巧妙。”
苍沐瑶一直盯着温夫人的神情,拿到绣品也未见任何慌张,开口道,“我也这么觉得,皇嫂还与我说这绣线大有文章呢,您可认得出?”
她一派显摆的模样,把这个年纪女孩的炫耀之心全都放在了脸上,温氏倒是没想到长公主与传言中区别如此之大,终于放松了一些,“这绣线是上好的苏线,应该是掺了金丝,咦?这香气是绣线上的还是染在锦缎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