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
牛爷爷将燕伯今平放在牛车上，周细春这才感觉到腿有点软，快要晕厥的感觉还有。闭了闭眼睛，脑海里不是一片黑，而是一片红。
突然一阵翻肠倒胃，她转过头弯着腰，“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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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跟上。”◎
她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小丫头没事吧？”牛爷爷看了过来。
周细春有气无力，摆摆手道：“没事。”
她是怕血的，见血会当场晕过去。可是她却在那个血腥的破庙待了那么久，还将燕伯今带了出来都没事。
不禁有些怀疑，难道她穿书了连晕血这个毛病都改了？尽管还是有些不适，但比起以前可好太多了。
她吐了好几口唾沫嘴里味道才好一些，擦了擦嘴，坐上了牛车。“牛爷爷，咱们走吧。”
泥路本来就不平坦，但好在下了厚厚的雪。有些颠簸，但在她的的承受范围内。
不知不觉中雪有减小的趋势，但风还是冷冽。吹得她后脑勺都僵了，耳朵冻得通红。抱着膝盖，整个脑袋就差低到脚踝了。
晃晃悠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恍惚听到牛爷爷喊“到了。”
周细春猛地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的确是到了村头。已经能见一两户人家，村子里寂静的很，也没有人出没。她让牛爷爷再往前走点，她的家在最里面。
仙芽村大概有四十几户人家，一条小河贯穿整个村庄。各家各户的房子都是依河而建，也没有什么坐北朝南的说法，都是面对着河流。人口不多，地方也穷。
牛车进村，还是有些村民听见声响，从窗户里探头出来张望。
周细春不管他们，原主在这个村子里名声不太好。看谁都不顺眼，也不愿意和村民打交道。村民也看不惯她，一见面就是吵嘴。
待到牛车行至最里面，周细春喊停。
看了看趴在牛车上，头发上身体上落了一层薄雪、一动不动的燕伯今。
仙芽村并不是整个平地，屋落有高有低。而周细春的家就是在高处，屋后便是山，左右也没有人，屋前有几户人家。
牛爷爷看了看她家的方向，利落的下车将燕伯今架在身上。“跟上。”
周细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牛爷爷已经往她家方向走去了。她赶紧跟上，下了雪的地不好走，这还是个上坡。
看着眼前低矮破旧的瓦房，发现所有屋子大门紧闭，有些奇怪。现在天也不早了，平常她的奶奶早就坐在屋内扎芦苇扫把了。
该不会是她这几天失踪了，奶奶冒着雪出去寻她了吧。
心下一急，赶忙去推奶奶的房门，门竟然没有锁。
推门进去，屋内十分安静。有细微“嗯嗯”的呻/吟声传来，走近一瞧，奶奶正躺在床上。
“奶奶您怎么了？”
周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听见孙女的声音猛地睁开眼。“阿周、阿周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周细春明白了，奶奶这一定是担忧自己。加上年纪大了，一下就病倒了。
“奶奶，我好好的回来了。您别担心安心躺着。”
“哎哎……”周氏虽然无法起身，但是眼珠子早就在周细春身上转了个遍，见她平安，心放下了也就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息。
牛爷爷和燕伯今还在等着呢，周细春快速推开自己的房间。掀开枕头，里面放着一个破旧荷包，拿了五文钱，只剩四十五文钱了。
她是真的穷，全部家当都在这了。
出门便看见牛爷爷架着燕伯今，正踌躇着将人放在哪儿合适。
“劳烦牛爷爷帮我抬到这里吧。”周细春说着带起了路，开了门。
牛爷爷进来左右看了一圈，便将人放在了地上。
周细春赶紧解释道：“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以后我会将这间仓库收拾出来给哥哥住的。”
说着将手了的钱拿了出来，“谢谢牛爷爷！”
牛爷爷将钱揣进兜里，“丫头别客气，我就住在村口。”
周细春点点头，牛爷爷也不多待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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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自己来”◎
周细春家是村子里唯一一家青砖瓦房，她的父母周东和林慧在世时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孩子，恰巧在镇上遇见了原主，便将她买回去做了女儿。
在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在镇上被买回来开始。那时原主才十三岁，三年后她穿来了。
前两年周东和林慧带着原主和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在世的时候，原主还算乖巧。可是一年前周东和林慧双双肚子疼，十来天后就这么去世了。
留下原主一人，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周氏。原主没有生存的技能，渐渐更不愿意和村民交流。毕竟周氏不是亲奶奶，慢慢的原主也就开始苛待起周氏了。
二人待在家里坐吃山空，一年后穷的叮当响。家里但凡有些值钱的都让原主拿去卖了，只剩下了这间瓦房。
房屋四周用的石头围起的不到两米的围墙，有一个木头的院门。往里是庭院，有一口井。正面对的是一排两房，原本是周东和林慧夫妇的房间，另一间是周细春的房间。
不过周东和林慧去世后，他们的房间就变成了放杂物的仓库。
进院门左手边一排是厨房，右手边则是周氏的房间。
周细春看着一屋的杂物略微头疼，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出来。果断决定先将燕伯今抬到自己屋子，毕竟伤者为大嘛。
检查了燕伯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想了想回到仓库拿了她爹的衣裳出来。这还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只有这一件，其他的约莫都烧了。
好在还留有一件男子衣裳，不然燕伯今要么穿自己那身带血的，要么就只能穿她的了。
回到房间，燕伯今安静的趴在床上。这个姿势倒是方便了她脱衣裳，半摸索着将腰带解下来，伸手去褪燕伯今的衣服。
手刚碰到胸膛的位置便被箍住了，燕伯今抬了抬眼皮十分虚弱，沙哑道：“我自己来。”
周细春一愣，这次居然没有叫她滚，于是收回手就这么盯着他。
燕伯今感觉到周细春并没有离去，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背部发麻，力气都是虚的。
周细春露出严肃的表情，“别逞强了，这是在我家，你弱一点没关系。”
为了避免尴尬决定里外几件一起脱下来。动作不算轻柔，但是燕伯今不会受罪。
燕伯今也只感受到了几秒的凉意，一床薄被就盖在了自己身上。
周细春将带些的衣裳揉在手上，一边说：“你这衣服实在是不能穿了，血洗不掉背后还破成这样了。”
将她爹的衣物放在床头，轻声道：“这是我爹的衣服你也别嫌弃，也不用急着换，或者等你缓一会儿自己再换。”
燕伯今感受着薄被上的清香，眼眶微热，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自然是知道这被子是暖和的，趁着下雪之前的好天气特意晒过的。这几天没吃好也没睡好，她也想睡，可是现在家里两个人要照顾。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颇为留恋的摸了摸被子，替燕伯今掖了掖被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燕伯今的后脑勺道：“对了，我去弄点吃的，哥哥好好休息吧。”
周细春故意加重了哥哥二字，回家真是一件令人身心舒畅的事。没了紧绷的神经，眉间舒展也有了心思打趣别人。
燕伯今混混沌沌，依稀听见她说话，但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等他醒来，他就…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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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什么人？”◎
将燕伯今的上衣带出了房间放在了门外的木盆里，周细春先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了厨房，从木头做的橱柜里拿出仅有的三枚鸡蛋。这还是原主藏在被窝的，足足有十个。后来她醒来拿了出来放在橱柜里，奶奶用了几个做菜。
分三个碗依次打入，加了盐，从小瓮里倒出最后一点酱油。
鸡蛋打散加水，没有蒸架，还是她刚穿来养身体的时候削的两根木头。
铁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将两根木头横在里面，三个碗放上去，盖上锅盖。
灶是农村的土灶，两锅带一汤罐。现下只剩一口锅了，另外一口锅让原主拆了卖了。
她将汤罐里加满了水，盖上木头盖子。
绕着去灶洞前，弯下身子坐在小板凳上。先用火钳将灶洞内的灰掏在两边，将干草点燃，再放木柴。
多添了两根粗柴确保火不会灭，提起木桶将挂在一旁的绳子拿在手上往井边去。
将绳子绑在木桶提手上，手指摩挲着绳子，想了想将这根绳子隔三四十厘米系一个结。
把木桶缓缓下到井里，上下荡了荡，木桶一歪便装满了水。
有了这几个结，木桶提起来省力多了。最后将绳子绕在手上，提着水往厨房去把水倒在了水缸里。
这个水缸里的水是用来做饭喝水用的，来回几趟装满之后有个木盖子盖着。最后一桶水放在了旁边，等会她要用。
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揭开锅盖将中间的一碗鸡蛋羹端了出来。或许是天太冷，她居然都没感觉到多烫。
这鸡蛋羹颜色金黄，蛋香扑鼻。周细春眉心一跳，内心忐忑的取了勺子吃了一口。
她瞳孔一亮，这不合理啊！她这个暗黑博主是网友和身边人都认可的，怎么到了这……竟然可以入口！鸡蛋羹味道比她想象的好吃太多了吧。
看着眼前的土灶，难不成她用土灶比天然气好使？
重新端了一碗，把她尝过的放回了锅里温着，便进了奶奶的房间。
“奶奶，起来吃点东西吧。”
周氏一看鸡蛋羹脸色都变了，将鸡蛋羹往外推。“使不得使不得，这鸡蛋是金贵东西，你吃吧。”
周细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周东和林慧去世过后，奶奶就没有吃过鸡蛋了。
她一把拉住周氏的手，轻声道：“奶奶我那还有，您就吃吧。”
周氏连忙道：“老婆子我喝点米汤……”看到孙女坚定的眼神后，抬起手哆哆嗦嗦的去接那碗鸡蛋羹。
周细春忙舀了一勺送到奶奶的嘴边，周氏看了一眼，内心惊慌的张开嘴去吃。
她这孙女自从落水醒来后性格就像变了一个人，沉稳内敛了许多。以前一睁眼就开始抱怨，嘴皮子从来没歇过。她早就知道自己孙女在被窝里藏了鸡蛋，却是一个鸡蛋都没给她尝过。
嘴里的鸡蛋羹鲜香爽滑，吃的她这个老婆子眼眶一热。许是她的阿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不少吧。
周细春一看奶奶神色不对，内心忐忑，“是不是鸡蛋羹太烫了？”
“没没，是太好吃了，阿周手艺真不错。”周氏连忙道。
周细春一阵心虚，又有些感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做的东西好吃，或许有讨好的成分，原主对周氏真有些恶毒了。
那时她落水穿来还病着，拿出的鸡蛋都被奶奶拿去做菜给自己吃了，估计奶奶自己是一口都没吃。
周细春慢慢喂着，想到了燕伯今，缓缓开口道：“奶奶，这次官府不仅征丁还抓女子。所以我就逃了，没来得及说一声害奶奶担心了。”
周氏闻言一惊，关心道：“还有这种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周细春淡淡一笑，道：“我没事，不过也算因祸得福碰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周氏瞬间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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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张嘴”◎
周细春思量片刻，按照和燕伯今的计划，开口道：“遇到来寻我的哥哥。”
周氏睁大了双眼，连周细春递过来的鸡蛋羹也不吃了。
周细春接着道：“是因为我十五岁时被拐走，哥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找我。”她不擅长说谎，脸还有些热，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摩擦起来。
周氏听完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愣了一会儿，古铜色的脸上皱纹更深了，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欣慰的表情，眼里还有泪花。“好好，这样也好，你也有个依靠了。对了，他人在？”
“哥哥刚找到我的时候遇到了官兵，他受伤了，正在我房间里躺着。今天晚上我还要和奶奶挤一床被子呢。”
周氏瞬间局促了起来，“这……我这就收拾收拾。”她这孙女平常没少嫌弃她，连她屋子都不愿意进来。这要来和她同寝，她……
“不用收拾就这样挺好的，哥哥他还没吃东西，您把鸡蛋羹吃完。”周细春安抚道。
周氏只好作罢，周细春拿了空碗去厨房。坐在灶洞前取暖，将自己吃过的鸡蛋羹吃完。
虽然她早就换了身干净衣服，但是全身还是冰冷，迫切的想要洗个澡。把最后一碗鸡蛋羹取出来，又往锅里加了许多水。
端着鸡蛋羹往自己屋子走去，推开门便看见燕伯今右手支着坐在床上。面容带着苍白疲倦及忧郁，整个人的气质竟和她这几日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多了许多灰败之气。
周细春心一窒，联想到破庙那一幕。
“你醒了？”
见他上半身换了她爹的衣裳，听见声音微微侧头。
周细春将手里的鸡蛋羹递过去，抿了抿唇道：“这是鸡蛋羹，家里食物少，你先吃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