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杀了一个剑修,取人家金丹来炼药,还把尸体抛去了魔渊。但殿卫还是发现了端倪,她也认罪了……族主雷霆震怒,差点要将她流放。唉,本来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偏想不开!”獜沧的父亲深表痛惜,“真是太胡闹了,要不是她有少主之位,这次只怕不是发配这么简单。”
又严厉地嘱咐儿子:“此事关系到我族与剑宗的交情,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那剑修的尸体至今还在魔渊,就当此事是魔族所为,切莫让剑宗与我们生出嫌隙。事关重大,你可要掂量清楚!”
獜沧恍惚地应了一声,离开时像踏在云朵之上。
他无法向父亲解释,纵然知道之后会有多少麻烦,但毫无疑问,这是他这辈子最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麖麂(音:京几),有参考《山海经》“又东十里,曰尸山,多苍玉,其兽多麖。尸水出焉,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美玉。”
第37章 獜沧(二)
獜沧向白琥求婚了!
白琥起初极其震惊, 像是完全出乎意料。可獜沧又何尝不是?放在以前,两情相悦这种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们就是两情相悦了嘛!
从今往后,什么也不阻止他和白琥在一起。
白琥本人也不行。
獜沧拉着她的手斩钉截铁道:“你不要担心, 我都会处理好,你只管等我的消息。”
回到部落就跟父亲大吵了一架。
“从前你对她有意,我看在眼里也不曾说什么, 但时至今日, 你怎么还要犯糊涂!你是我的继承人,倘若以未来族长之尊入赘求荣, 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先祖?!我族经营多年才有今日地位,却要毁在你手里不成!”
“请父亲另择继承人。叔父家不是才得了两个孩子吗?趁早抱养过来……”
父亲一巴掌扇到獜沧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獜沧不觉得疼。放弃继承权, 他心里毫无波动, 满脑子想的都是了却此间琐事,去墟丘陪白琥。
他心意已定,不再有任何顾虑,行事之决绝令他父亲怒气冲天又忧心忡忡,最终还是妥协了。
白琥稳坐少主之位时, 多少雄性追在她身后希冀鲜花着锦;现在她落魄,那些人躲得比谁都快,唯独獜沧甘愿为她与父族决裂, 承诺此后余生都风雨同舟。
“我真没想到……”白琥终于动容了。
獜沧心头软软地塌陷下去, 笑得眼眶都红了:“我也没想到。”
至此终于订立婚约,一道去往墟丘。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 也不管墟丘环境多么恶劣, 两心相印之下, 哪里不是晴空万里。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 等到连理乍结的狂喜淡去,獜沧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与白琥的相处并不如想象中美好。
白琥当然是很好的。她待他一心一意,在过往情分的基础上逐渐地与他拉近距离,在彼此深入了解的过程中,留给他独一份的温柔体贴。
堪称一个挑不出毛病的模范伴侣。
獜沧却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白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他,这样的她,不应该更爱自己一些吗?什么“模范”,不应该是“破格”才对吗?他就是冲着这份破釜沉舟,才抛下一切奔赴她而来的啊。
为什么两人的感情忽然就不对等了?
一个满心以为捕捉到云朵的人,发现自己得到的其实是棉花。棉花已经很柔软了没错,但到底与期待不符。
越是理想化的感情越容不得沙子,期待的落空成为扎在獜沧心头的一根刺,日日折磨着他。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他问白琥“为什么你不能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吗?
白琥不会理解他的烦恼。她在墟丘也不会虚度光阴,而是力求上进,将很多精力花在训练上。虽然余下的时间都给了獜沧,但于后者而言,这点陪伴远不足以令他释怀。
“我入选巡狩军了!如果考核合格,以后就能以兵役代替徒刑,回部落居住了!当时候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吃苦!”白琥兴冲冲地告诉他。
“巡狩军不都是雄性吗?还是很下等的……”
“呃!”白琥瞪圆了眼睛仿佛才想到这个问题。
真没自觉。獜沧心中刺痛,还要宽慰她:“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咱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