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该自知,离疯子远点。
她摇摇头,看着李恪的眼睛:“大人,你的手…要不要请医者看看?”
晏宁怕他感染了魔气。
李恪笑了笑:“无妨。”
久病成医,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青年起身,接过下人送来的棕榈叶,展开在石桌上,同啃着糕点的小姑娘说:“宁宁,当年你教我编的凤凰我已经学会了。”
他手指灵活,很快就折好一只递到晏宁掌心:“送给你。”
旧物唤起旧忆,晏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大人想要什么呢?”
李恪微笑:“一碗长寿面。”
今日他生辰。
晏宁拍了拍指尖碎屑,捋起衣袖道:“行,只要你不嫌弃。”
她想着,堂堂的首辅大人早就吃惯山珍海味,见过御宴,自己只能算献丑,却并不知道,因为身子骨孱弱,李恪从来没什么口福。
只是他习惯在人前挺直脊梁,又不肯服输习了武艺,才叫人瞧不出他身体好坏,只以为他是胃寒体虚。
世人也只知李大人能写一手好字,作一手好文章,并不知道这具清瘦之躯有着不输给带刀侍卫的功夫,也是靠着藏锋,李恪躲过多次暗杀。
幼时的磨难铸就了他的心性,他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为官之道本就不进则退,他从乡野来,就没想过回乡野去,所以拼了命在名利场扎根,起初只是想出人头地,想证明自己的出色,后来,却只想替百姓请命,做点实事。
替他原来的阶层,求得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更不会忘记自己的家族是寒门。
纵然富裕,也是低贱的商户。
李恪看着晏宁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雾气弥漫给他接近幸福的错觉,他这一生别无遗憾,儿时的夙愿皆偿,只是丢了童养媳。
丢了也好。
李恪接过晏宁递来的长寿面,笑道:“快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就在刚才,李府的下人来禀,府门外有个戴面具的男人,奇奇怪怪。
但以李恪对青梅竹马的了解,那面具下的真容必然惊为天人,因为他的童养媳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
他也收集了许多漂亮的物件。
可惜送不出去了。
晏宁没有久留,只叮嘱李恪要去看大夫,她沿着原路返回,瞧见谢琊的背影后提着裙摆朝他跑了过去,往他身上一跳。
谢琊稳稳接住了她。
他背起她,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巷,瞧见卖花的婆婆时,还给她买了串铃兰手环,纯白的花朵一簇一簇,像可爱的小铃铛,晏宁很喜欢,搂着他的脖颈说:“谢谢。”
谢琊轻轻笑了笑:“是我谢谢你。”而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他谢谢晏宁回到他身边。
天色尚早,谢琊想起上次未完的行程,带着晏宁去了巷尾茶楼,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摇扇,讲的是千金小姐下嫁穷书生又被中举的书生嫌弃,被迫下堂的故事。
晏宁觉得太俗气了。
然而那说书先生折扇一合,话锋一转道:“那千金小姐下堂后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开了家茶楼做得风山水起,又自写话本名动京城,连微服私访的小郡王都被折服,与那小姐再结连理,传为佳话。”
他拍响醒木——
“诸位且听我说,下堂妇摇身一变成为郡王妃,风光无两再遇穷书生,那书生官运不济,见从前的妻子光彩照人悔不当初,又见小群王出类拔萃更加无地自容,只得连夜辞官,灰溜溜离开了名利场。”
“好!”晏宁起身,率先鼓掌,她从前不明白谢不臣的纠缠,如今听了这故事,看着身边出众的祖师爷,忽然就懂了。
她那师尊总被谢琊压一头,在祖师爷面前可不就是穷书生遇上小郡王,自惭形秽呗,而他曾经弃如敝履的人,如今被谢琊珍之重之,谢不臣自然会不甘心。
说到底是男人的胜负欲。
晏宁并不觉得那个狗男人会喜欢她,如果谢不臣喜欢她还那样害她,她更要捅死他。
爱从来就不是占有和摧毁,以爱之名才最恶心。
茶楼里的人三三两两散去,谢琊牵着晏宁的手往外走,见她眼底杀气腾腾,他不禁笑道:“宁宁,你生气也很可爱。”
第50章 阴谋
晏宁的气一下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