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唯一剩下的答案,哪怕再不靠谱,也趋近于真实。
是谢不臣替她隐瞒了魔修血脉。
也是这份隐瞒,才让她留在了七杀门,待了许多许多年。
这让晏宁十分震惊,像谢不臣这样的人,精致的利己主义,竟然也会为了留住她,不惜欺骗谢青山,不惜冒着风险私藏魔修。
他到死都不肯放她走。
如果是玩弄,大可不必,更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献祭重生。
晏宁无法理解谢不臣的所作所为,他一直就是一个矛盾又奇怪的人。
说他心狠吧,他杀人不眨眼,但也会救路边的猫猫狗狗,说他虚伪吧,他对云扶摇的喜欢是因为情丝绕虚情假意,但他也的确没有对她不好过。
说他强势吧,他对晏宁的占有欲的确如此,可他在父亲谢青山面前,又是个抬不起头的小可怜。
晏宁没法定义谢不臣。
她更不明白他的喜欢,对,喜欢。
从前种种拿到今天再来看,尽管晏宁不愿意相信,也还是只能用喜欢来解释谢不臣的行为。
更准确一点,是病态的喜欢。
晏宁心里始终有个疑问。
她被谢不臣锁住脖颈,只能任由他带走,也听到他跟谢青山保证,说:“父亲,您放心。”
谢不臣的眼神透着狠厉,仿佛在说: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等我得到她了,自会亲手解决她。
这种态度让谢青山很满意,他捋了捋长须,甩袖道:“都退下吧。”
众弟子恭敬领命,依次低眉顺目退下,这让谢青山更加膨胀,面容上浮现的野心压都压不住,如果他面前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看到自己利欲熏心近乎疯魔的样子。
人被邪物控制,精气神也会随之改变,谢青山就是如此,甚至会因为供养穷奇而显得憔悴,这就是得到力量的代价。
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
*
晏宁被谢不臣推到了殿内。
他阖上门,又布上结界后,才敢松开晏宁的脖颈,怕她乱叫引来谢青山,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保不住她。
幸好晏宁没有反抗。
谢不臣松了口气,他取出芥子囊里的伤药,想要替晏宁涂抹发红的脖颈,却被她侧头避开。
谢不臣的手搁在半空,他低下头,无声笑了笑:“就这么讨厌我?”
晏宁没有理会,她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谢不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师尊,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不臣的瞳孔骤然紧缩,他起身背对着她,手紧握成拳,好一会儿才妥协道:“嗯,不可以吗?”
晏宁似听到什么笑话,她忽然抬手,扯着桌布把茶具全部掀翻,在瓷器破碎的声音中,她压抑着不甘问道:“谢不臣,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旁人毁我清白。”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
这是晏宁第一次情绪失控摧毁外物,她向来是个温和的人,宁愿自伤也不会摔东西。
破碎的瓷片好像扎到了谢不臣心里。
他回眸道:“旁人?”
“晏宁,毁掉你的从来只有我,我怎么会让旁人拥有你。”
谢不臣话落,额间的黑色纹印灼灼发亮,他运起灵力,在晏宁面前,逐次变幻成无数分i身的模样。
从清瘦的文人,到野蛮的武夫,无论何种模样,如果细看都有相似的眉眼。
“可惜,你从来不肯拿正眼瞧我。”谢不臣又变回本来面貌。
晏宁盯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指尖越收越紧,手中的火焰也越燃越盛。
突然,她站起来,狠狠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谢不臣白皙的脸颊上。
“我恨你。”
谢不臣的脸颊红了一大片,唇边的笑意敛去,他不肯服输道:“晏宁,比起被那么多人践踏,我一个人总是要好一点吧。”
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晏宁回到座位,揉着手心抬眼道:
“谢不臣,你真可笑。”
“比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