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画帘,云扶摇的画像,都出自于谢不臣之手,他大抵是很喜欢那个女子吧。
晏宁讽刺的想,喜欢到要找替身来慰相思,老实说,她不敢苟同。
“过来,替我研墨。”谢不臣抬头看了她一眼,漆色的眸子淡漠,语气虽说温和清润,却透着疏离。
晏宁心道:你没手吗?
她默不作声,左手扣住右手腕,意思是受了伤磨不动。
谢不臣搁下画笔,他身穿玄白两色劲装,袖口紧束,袍摆绘有八卦图,看样子是刚练完剑。
青年朝她走来,想捉起她的手腕,却被晏宁本能躲开。
她忍住皱眉的冲动,淡声道:“不敢劳烦师尊,只是小伤。”
谢不臣只是看着她。
他长相俊美,眼眸凌厉,沉默时给人一种压迫感。
晏宁始终垂着头,她没办法像师姐云扶摇那样顺从谢不臣,若非修为不够,她还想跟眼前的男人打一架。
晏宁压下想要谋逆的野心,又听头顶上谢不臣道:“你比从前话少了许多,也与我生分许多。”
晏宁:……
因为我知道一旦师姐回来,你这个做师父的就要剖我金丹,还要联合云扶摇搞我。
既知结局,如何能既往不咎。
她尽可能收起恐惧,平和道:“是徒儿长大了,知道不该逾越规矩。”
不会再像从前那个傻姑娘一样,感念谢不臣给予她修仙的机缘,真正崇敬他为师父。
晏宁虽然是穿书而来,却也明白人的心不可能一天就冷下来。
原来的晏宁也不是一天就对谢不臣失望,那个小女孩子其实很了不起,她独自一人在七杀门求生存,能依靠的只有师父谢不臣,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生出旁的心思。
不会因为师父的温柔而生爱慕,也没有因为师父的冷漠而难过,哪怕作为替身也自强不息,这样的好姑娘,不该那样的结局。
越是如此,如今的晏宁越恨谢不臣,是他毁了以前的晏宁。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此刻晏宁只能低着头。
谢不臣的手指攫住了她的下巴,微冷的触感传来,她被迫看着男人的眼睛,也庆幸情绪已经收敛。
谢不臣微愣,晏宁的眸底恰如一汪秋水,澄明无垢。
这双眼睛最像云扶摇,也最不像云扶摇,因为没有情意。
就连恐惧也不再有。
谢不臣还记得上一次见晏宁,他在她眼里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恐惧,简直莫名其妙,他却为这点恐惧心生异样,甚至心软,同意了她想收阎焰为徒的事。
他松开手,问道:“晏宁,你同我生分,是因为有了徒弟,就忘了师父吗?”
晏宁克制住想擦下巴的冲动,反问道:“师父也相信那些流言吗?也觉得我和徒弟们之间有些什么?”
谢不臣轻轻笑了起来,若非知晓他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本性,晏宁真要被他这副玉冠锦袍清雅出尘的模样骗过去。
“晏宁,我是听到了流言。”
谢不臣话落,竖指施诀打在晏宁额心,那里显现出红色封印,这是修真界的‘元贞印’,同凡间女子点在腕上的守宫砂一样,不同的是,打上元贞印的女子若动了心,这个封印也会消除。
封印还在,便是身心都在。
强者约束女子总有一套。
这元贞印也是颇难的术法,却并非是谢琊创立的,相反他自创‘元阳印’,以此约束男子,提倡男女平等。
这种思想一度让晏宁觉得祖师爷也是穿过来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尤其是在三妻四妾的大环境下。
晏宁想过,如果有机会面见祖师爷,一定要和他对“奇变偶不变”的暗号。
她收回思绪,额心淡淡的灼烧感也散去,封印再次消失于皮肉深处,看不出异样。
但无法否认这是耻辱。
晏宁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不动声色道:“师尊召弟子前来,还有别的吩咐吗?”
谢不臣从芥子囊里取了块令牌给她,道:“下月门派大比,若你能拔得头筹,会是不错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