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我会哭的好嘛。
她辛辛苦苦养的猪,要是全都自己跑了,她真的会哭。
可她毕竟是为人师父,要有气度,于是淡定道:“不会。”
她不会难过,也不会阻碍徒弟们各奔前程。
阎焰的眸光有些黯淡,他眉骨上还带着伤,也不知去哪撩架了,没了谢寒洲后,阎焰想炼体还得找别人去招惹。
晏宁拿着伤药走过来。
能怎么办?养一天是一天呗。
她用小竹片挖出雪白清凉的伤药,同阎焰道:“抬起头来,闭上眼睛。”
晏宁的声音温和,姿势却一点也不,她捋着衣袖,跟要杀猪似的。
阎焰心中的旖旎荡然无存。
他闭上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微颤,殷红的唇微抿着,不像是上药倒像是上刑。
少年发自骨子里卑微,哪怕闭上眼睛,也不敢想象亲吻,可他心底深处,还是渴望过被给予一吻。
只有一刹那的念头。
那是藏在他自卑之下的本能欲i望,像一颗种子,正在破除石壁的束缚。
这份挣扎因谢寒洲而起。
连大师兄那样一个修无情道的人都敢主动争取,他阎焰又怎么不行?
尘埃未定,师父未嫁,谁都有机会,与其心怀遗憾压抑一辈子,不如抓住这一线希望,像谢寒洲那样,给自己一个交代。
好与坏他都接受。
可他总要争一争,为了晏宁试一试,阎焰很清楚,魔修和正道修士之间不会有好结果,那他要做的,就是踏平这条沟壑。
让魔修与正道修士合并。
让他们之间的结合顺理成章,不再是离经叛道和惊世骇俗。
阎焰睁开眼睛,伤药的凉意沁入眉骨,却难浇灭他心中沸腾的热血,从前他总是不听小外公的话,不想去争一争这天下,不想出人头地,只一心记着报仇,但自从那对护腕被毁开始,阎焰就明白一个道理。
他一定要变强,手握力量,才能留住他喜欢的东西和倾慕的姑娘。
他不再甘心做碌碌无为的自己,而是愿意放下清高,降低底线,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得到他从前不屑的权势和财富。
正如七杀门里,人人都骂谢寒洲,仇恨他富可敌国,人人又都想成为谢寒洲。
阎焰自认为不比大师兄差,论长相论修为都不逊色,他唯一比不上谢寒洲的,只是滔天富贵。
既然大师兄可以,他也可以。
阎焰抬眼看着晏宁在灶台后忙碌的身影,头一次生出贪念,他想,等他出人头地,一定要像谢寒洲一样,为自己争取一次。
想到这里,阎焰已经下定决心,他会按照小外公传来的暗信所说,联合云扶摇一起放出宗门禁地里的大妖,引起整个修真界动乱,生灵涂炭也好,血流成河也罢,他阎焰誓要踩着白骨往上爬。
去复仇。
去得到他想要的。
他要师父一辈子陪着他。
他要,晏宁。
*
春意悄然复苏,在谢琊又一次返老还童闭关的日子里,七杀门炸开了锅。
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外甥谢寒洲竟然另择师父,拜入了凌华仙君另一个弟子云扶摇座下。
谢寒洲和云扶摇,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竟然会结成师徒,甚至跳过了拜师仪式,已经成双成对出入了。
少年人俊俏,云扶摇又貌美柔弱,远远瞧着倒是男才女貌,也都以为谢寒洲是动了凡心,以为他从前拜晏宁为师就是因为她肖似云扶摇。
如今正主回来了,自然要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谢寒洲真是个情种。
说的人多了,大家也都信了,就连展红袖都是这样以为的。
她是谢不臣青梅竹马的小师妹,也是和云扶摇关系甚好的一位女师叔,她从前种种针对晏宁,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了云扶摇。
也因此被罚禁闭,过了年节才放出来,自那以后,展红袖就歇了对谢不臣的心思,这男人再好,也是一块暖不热的玉。
她倒不如喜欢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