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将军!”
一个汗流浃背的小伙子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大喊:“我们不是学医当大夫的吗!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训练啊!”
数十名穿着皮甲的青年人双手撑地,排成整齐的两排,正在做俯卧撑,听到这句话,有些人虽然默默不语,面上却流露出赞同之色。
“在战场上,你们不光是大夫,也是士兵。”
谢韫之从这两排军医中间走过,停在正中。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大夫就不打你,他们只会因为你是大夫,打得更狠。”
晋朝原本的军医是不承担战时急救职能的,他们的职责只是救护送下战场的伤兵,顺便满足军中士兵日常医疗需求。但谢韫之想要的是一支有完善后勤制度保障的军队,军医随行才能及时救治伤员,保持战斗力。
“你们训练的目的,是自保,只有你们自己保住了命,才能去保其他人的命。”
于是没人说话了。
“顾将军!”又有士兵小跑着来找她,“人都已经到齐了!”
“走。”谢韫之翻身上马。
那一天庆功宴后,多半是贺俊智出的主意,丁鹏威把她调离了屯田一职,拉去和另一名姓李的指挥佥事共同掌管训练巡察事务。
巡察这样的苦差事,李佥事不乐意干,就推给了她,谢韫之倒是无所谓,就接下了这个担子。
她到了营前,士兵已经列队整齐,乍一看乌压压一片人头,仔细数数却没多少。
这些年天下还算太平,加上晋帝忌惮武官,士兵地位低下,卫所制积弊日久,一个卫所按制应有五千六百人,实际到所的不过十之三四。凉州卫五个千户所,加起来一共也就两千余人,其中七成还在屯田,分到谢韫之手上,只剩下两百人不到。
这两百人还是为了巡察,特意多拨出来的。
谢韫之就带着这两百人不到的队伍出发了。
卫所之外,靠近边境的地方也散落着不少屯寨,屯寨里有流放的犯人后代,也有部分是卫所士兵的家眷。按照往常的巡察路线,他们要一直巡察到最远的屯寨,再从边境返回。
两个时辰过去了。
“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屯寨了!”一旁的百户骑着马靠近了一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顾将军,要不咱们直接返回吧?还能早些回卫所。”
远远望去,屯寨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们平日就是这样巡察的?”谢韫之皱眉。
百户听出她语气不好,讪讪退开。
谢韫之正要向前,精神力范围内,突然捕捉到了异常的波动。
她勒住了马,抬手示意。
“等一下。”
众人不明其意,下一秒,前方的屯寨里升起了一柱青烟。
方才提出返回的百户面色大变。
……
烽燧四起,直至凉州。
负责传信的士兵连滚带爬地闯进房间,摇醒了醉醺醺的丁鹏威:“指挥使!不好了!敌袭!”
丁鹏威从梦中醒来,猛地给了他一脚:“谁让你进来的!扰老子清梦……”
士兵被踹得摔了一跤,又扑上前,对着他耳朵喊:“鞑靼来了!”
丁鹏威吓得一激灵,猛地惊醒过来。
“到哪了?鞑靼到哪了?多少人?快关城门!”
“还,还不知道。”士兵气喘吁吁道,“前方有屯寨燃了狼烟,贺同知已经派人去探,还不知道是哪个方向来的——哦对了,顾佥事带着人还在外头巡察……”
“还管那许多啊!”丁鹏威跳起来,“都怪她!她杀了那老可汗的儿子,肯定是亲爹上门寻仇来了!快,关城门!”
……
谢韫之盯着屯寨上方升起的滚滚浓烟,眯了眯眼睛。
警觉性倒是不错。
“顾,顾将军……”方才那个百户已经怂了,紧张得说话都打结,“咱们,咱们要不还是赶紧回去求援吧……”
“你想跑?”谢韫之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