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抬头看见一身朱红劲装的戚戎,眼眶一湿,委屈道:“戚戎,我好疼……”
戚戎见她俏脸血色全无,登时急着走上前,将她半抱在怀里,“半夏,去叫大夫。”
“是。”
陈柔按住他的护腕,终于想起了什么,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闷头羞道:“别、不用叫大夫。”
姿势一变,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陈柔反手把被子拽来围住自己,却是顾此失彼,褥子上几团明晃晃的印记暴露了出来,她登时把戚戎推开,裹好身上的被子,一个燕子翻滚卷缩在墙角,扯过枕头来把脸也给遮了,一时之间羞愤欲死。
戚戎看着床上那蚕蛹状的一团,抬手摸了下鼻子,咳嗽了一声:“我先回避。”
几个侍女来帮她换了床褥和衣服。
等戚戎再来的时候,却见那变了色的蚕蛹还是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他过去掀开一角,却见她卷缩着,手中紧紧抓着一块令牌,蓦地心软得一塌糊涂。
“饿了吗?醒来吃些粥饼。”
戚戎让人在床缘设了桌几,摆上金盏银盘,陈柔嗅到了诱人的粥香,只觉得肚子又饿又疼又没什么胃口。
昨夜表明心迹,今日丑态毕现,头发散乱,没脸见人。
一个大家闺秀,失了仪容就算了,按照话本里写的,大小姐应当适时摆出娇柔的姿态,当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刚才本该侧卧在床,浅咬樱唇,微蹙秀眉,强忍着身上的痛,眼中带着三分薄泪看向他,接着“嘤咛”一声,轻唤道:“疼……”
而不是因为前些日子早起练舞,导致身姿越发轻盈,刚才那个燕子翻的动作干净利落,还为此弄乱了头发。
陈柔痛定思痛,心想饭还是得吃,她伸手拿过一个戚戎给她准备的紫铜汤婆子,裹着被子,抱着汤婆子,低着头,小鹌鹑似的缩成了一坨。
面前摆了满满一桌,戚戎这样的王孙公子用的都是金杯玉盏。
许是不知道她想吃什么,因此各样都备了些。
面前一碗虾仁肉糜粥,边上是羊汤面片,还有一大盆片羊肉,七八张胡饼,再来是几叠漂亮的樱桃毕罗,撒子,春卷,芙蓉饼。
金碗里盛着鲜艳欲滴的樱桃,新摘的樱桃一个个色泽红亮,如红玛瑙一样晶莹剔透,樱桃油润的鲜红与边上的鲜乳酪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小碟蔗浆散发出格外甜腻的香。
陈柔看了一眼,心下怀疑他是在喂猪。
她小腹胀着疼,不太想吃粥,便在春卷上咬了一口,放下,抱起一碗热羊乳,轻轻吹着小小口的喝。
戚戎坐在旁边与她一起吃,随手拿起一张胡饼,撕开,三两口塞进嘴里。
他的动作不快不缓,透着一股子贵族的优雅,胡饼和羊肉消失的速度却是令陈柔咋舌。
许是看人吃看得眼馋,陈柔伸手拿了一张胡饼,撕下约莫四分之一大小,把剩下的递给戚戎。
戚戎瞥了她一眼,笑着接过。
饼中夹着羊肉,香气诱人,轻咬一口,当真是肉嫩酥香,甜香的肉汁在唇舌中化开,胡芝麻粒被嚼开的时候,更是香脆异常。
陈柔就着热羊乳吃下,又拿起一张,撕下一小块。
戚戎见状道:“喜欢吃?我把人送去你府上。”
陈柔摇头:“在你这吃便可,我平日里吃不了多少。”
说罢,陈柔抱着羊乳喝了一小口,往窗棂上看了眼,问:“这不是在侯府?”
“是在公主旧府。”戚戎吃了块羊肉,心想自己也不敢带她去侯府。
“哦。”陈柔应了一声,她把羊乳喝完,“我吃好了。”
今日她算是吃得多了,方才一碗热羊乳饮下,身体比之前稍微舒服了不少。
“樱桃不吃么?我命人新摘下送进城的,还新鲜着。”
“我吃不下了。”
“那就放着,等会儿再吃?”
陈柔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戚戎让人来撤了桌几,又换了套床褥,陈柔坐躺着,身后垫着几个软枕,戚戎在她身边新放了两个汤婆子,陈柔抱起一个,隔着一层厚绒布套,适宜的烫热焐着她的身体。
“难受吗?”
“还好。”陈柔摇了摇头,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次,差不多也习惯了,躺着不动会舒服很多。
戚戎坐在她身旁,陈柔低着头,终是没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