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戎虽是离开了长安城,但他每日的信仍旧会由锦画送来,许是怕她无聊,他在外头写的信比平日里更长,也难为他小侯爷写那么多。
陈柔心里装着事,草草写了几句,便闭眸睡觉。
陈柔病好多日,天晴也放晴了,她带着锦画出府,去了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一家医馆——宝仁堂。
宝仁堂的要价高,出入皆是达官贵人,陈柔自是不缺金银,很快便得到了大夫诊治。
只是结果……
陈柔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又去了好几家医馆,得到的无一不是一样的答案。
她憋着眼中的泪,这些大夫的话差不多是一样的,见多了之后,便是他们不开口,她都能猜想到他们要说什么。
“这位小姐,您能活到今日已是不易……”
又谈何说其她的呢?
是啊。
如果她长在一般的家庭,她根本活不过七八岁。
她的这条命,本就是无数金银财宝堆出来的。
能保住这条命已经不容易了,你怎么还能奢求别的呢?
陈柔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
脑海里仍旧回荡着那些人说的话:
“这位夫——这位姑娘,您恐怕是没有子嗣缘分。”
“瞧您这通身气派,必定出自那钟鸣鼎食之家,若是将来出嫁,不如挑几个拿捏在手的良妾。”
“您必是将来给人做正妻的,妾的孩子都是您的。”
……
正妻?良妾?
她想要一个孩子。
不,她想给戚戎生一个孩子。
陈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到了站不稳的地步,她身后的锦画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七姑娘……您这样小侯爷会担心的。”
陈柔回过头来看她:“锦画,这些事你别告诉他。”
也不等锦画答应,陈柔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我想亲口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呢?
告诉他……自己是个病秧子,是个无法拥有自己孩子的女子。
男人会看重自己的子嗣吗?
陈柔想起家里的奶奶,想起薛老太太的偏心和责怪,就在这世道上,恐怕做女人,尤其是做婆婆的,更在意子嗣和传宗接代。
或许戚戎他不会在意他们是否有亲生孩子,可她不愿让他膝下无子。
是她自己身体的问题,又何必连累了他。
更何况……
如果他有野心,想要站到那个位置去,他须得有个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为什么,为什么?
陈柔自嘲一笑,她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可偏生她这辈子不会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其实她也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就像那些大夫说的一样,陈柔啊陈柔,你能活到今日已是不容易,你为何还敢奢求别的?
“前面似是还有一家医馆。”这么一路走来,陈柔已经见过好几家医馆,看过十来个大夫,那些大夫说出来的话大同小异。
似乎多问一个,少问一个,并没有什么差别。
长安作为京都,能在长安城的医馆当大夫的人,无一不是地方名医,他们的结论都是如此……
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七姑娘,咱们回去吧。”她身后的锦画开口劝道,锦画想,她们家七姑娘已经问过不少大夫,都是一样的答案,现在再去一家医馆,不外乎是多添加一次失望。
倒不如不去问的好。
“去吧,这家叫做回春堂呢,我倒真希望它能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