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的往那附近丢手榴弹,爆炸声响起,她想替韩毅钦炸出一条道来。他若突破起来,也便利一些。
只见韩毅钦被重重包围着,忽地使了一股力,势如破竹,将周边的敌人掀得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韩毅钦趁机翻身上马,掠过武帝时,爽朗笑言:“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战必胜!”
姜武帝见这天上地上无人能挡之势,内心暗暗悔恨,啊啊啊,该杀了的,天上那个也不该救的。可他太过求贤若渴,不舍得杀了韩毅钦,劝降没劝成,反倒是给他机会逃走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可不舍得杀这等人才是他的特点啊,确实不舍啊,看看这以一敌百的战力,在这样的古战场上就是无人能敌啊。
姜武帝眼见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天上那个还在天上随时会砸下手榴弹导致更严重的伤亡。
他一瞬间有些犹豫,是列阵放炮放箭,射杀两人,还是就这样放他们走。
不论是哪一种选择都不是姜武帝想选择的。
放箭,那滑翔伞吃着西北风,在高位,恐怕在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
放炮,等挪了大炮过来,恐怕先被天上的丢炸弹给炸平了。
就这样放走两人?
后患无穷啊!
他心一横,一瞬间便下了果断决定,一声令下:“放了他!”
姜武帝的心在滴血,放虎归山啊,放虎归山!可姜武帝这会儿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这天上的不下来,地上的捉不住,他数十万大军的军营会被这二人搞的人仰马翻,损失惨重,颜面尽失,不如放他们归去!
往后再想法子智取!
将士们得令之后,纷纷撤离让道,韩毅钦扭头道谢:“多谢陛下!”
马蹄扬起尘土,战袍的披风在风中飞扬,那鲜红的背影,是青年最意气风发的模样。
韩毅钦一路往营外策马奔腾,时不时抬眼看看天上飞的人儿,满心欢喜。
她活过来了!
不仅活过来了,还只身前来营救他!
茫茫苍野之中,韩毅钦在地上策马奔腾,姜凝在天上翱翔追随。姜凝见他跑出营地一段距离,脱离了危险,激动得热泪滚了下来,高空天气极寒,眼泪凝结成冰,结在脸上。
韩毅钦见逃到了安全距离,追兵也没有立刻跟上,他有些担心姜凝,便朝天空喊了一声:“下来吗?”
空中到底危险,万一出点故障摔下来,万一没控制好方向,撞上高山险峻之类的。
总之,还是在地上跑踏实。
她这样晃晃荡荡的在天上,他看着都心惊胆战。
姜凝有点不舍得这滑翔伞,不过,天上冷得很,她冻得发抖,该下来了。
“好!”
她找了一块平地,渐渐滑行降落。
韩毅钦朝着她降落的方向,策马而来。
姜凝颠簸着降落,爬出滑翔伞,韩毅钦已经近在眼前,他骑着马朝她奔来。姜凝矗立在原地,看着他靠近。两人不过分开几日,却恍如隔世。曾以为将天人永隔的两人如今再重见彼此,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韩毅钦骑着疾风追至她身边,长臂一捞,将她捞至自己马背上。
两人不是背贴胸坐的,而是面对面坐的,韩毅钦将姜凝置于自己前面,面对面坐着。
姜凝一坐上他马背,他焦灼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瞧见了被冰冻的泪迹,冻紫了的双唇,目光凝滞,呼吸一沉。姜凝只觉周遭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两人目光交错间,满腹复杂万分的情绪,但此时显然不适合诉说。她眼睫的冰雪,眉梢的冰封,在他眼前一掠而过,却镌刻在他心里,让心被刺痛的厉害。
韩毅钦只是目光沉痛,将姜凝的帽兜拉低,遮住大半张脸,又将姜凝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裹在自己的大氅内。
他的动作仍看起来有条不紊,敏捷又果断,只有那划过她冰冷肌肤时微颤的指尖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姜凝整个人被裹得密不透风,靠在他胸.前,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间,他为她筑起了一方温暖小天地。暖意渐渐从心间扩散至全身的每个神经末梢。
他默不作声,打马奔起来。方才的喜悦又重新被担心紧张恐惧的情绪占领。
他该想到的,此时的空中该有多冷!
他才见着活生生的她,来不及高兴多久,却又开始恐惧阎王跟他抢人。
姜凝如今就是阎王手中的人质,教他如何不惶恐害怕?
未知与无力,都教他恐惧。
他心魂剧颤。
他满脑子被她不日前濒临死亡的画面占据,折磨着他,内心煎熬如被万虫啃噬,他下巴压在她头顶,深叹一口,牙齿打着微颤,低声道:“别生病。”
一张嘴,冷风灌进他喉咙口,冻彻他五脏六腑,令他打了个寒颤。
他是真怕了。
第63章
姜凝与韩毅钦跑了之后,姜武帝脑袋里忽然回荡起来那句魔音,“还我大将军!否则,死!”
呵呵呵。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一个女子,竟跑到他几十万大军的军营中撒野,还成功的引起了骚乱,将她家大将军救走!
姜武帝鲜少有失手的时候,此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还我大将军?
呵。
韩毅钦找的好对象啊!
不过,这魔音几番回旋缭绕在耳边之后,姜武帝忽地发现,这声音,怎地有些耳熟?
他心脏忽地漏跳一拍。
只见秦六郎也匆匆跑来。
秦六郎也在回想同样的事,甚至,他比姜武帝更早反应过来。
那两人眼神对上,便知对方在想什么。
“陛下也觉得那声音耳熟?”
“嗯。那声音,仔细想来与朕的太子一模一样!”
姜武帝激动得坐不住,脑海里捋了捋关于那韩毅钦的“先生”的所有资料。
不难发现可疑之处。
夏日忽然出现在姜国轻雨楼,以为是姜太傅之女姜宁思,但最后证实是个失忆被拿来顶包之女。据说,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很多本事,长得美若天仙。
这八成是,那科学家穿在了他的太子身上!
那具身体,十有八.九是他的太子的身体,可里面的灵魂究竟是谁?
他穿越而来,穿的是自己的身体,包括他的皇后也是。那么他的太子呢?是否是他那世界的女儿穿进了她这世的身体?
他离去的那世界,他的女儿才六岁,他无从考证,二十年了,若是她女儿活着,应当二十六岁了。可他女儿确实打小就是个神童。哪怕成了科学家,也不足为奇。
“恐怕就是朕的太子!”
秦六郎激动点头,热泪盈眶道:“殿下或许是辗转流落宸国的!臣一直不信殿下就这么没了!那一定是殿下!”
如此一想,姜武帝急于求证。便立刻对秦六郎道:“韩毅钦带着大病初愈的她,夜里恐怕不会奔波,会稍作歇息。你带人马去找找看!争取给朕找回来!别伤他们!若是反抗激烈,就放他们回去,别立刻告诉他们她身份,边上还有个韩毅钦,最好不要让韩毅钦知道。韩毅钦如今虽对她好,那是因为她完全是他那边的人,若是知道是我的太子,不知作何反应,为了太子的安全,最好先切莫打草惊蛇。以后,朕派使臣拜访也可以,找机会再悄悄告诉她。也可能顾太医会悄悄告诉她。”
“是!末将领命!”
这对姜武帝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前思后想,越想越有可能。
*
韩毅钦与姜凝这边。两人路过了梁城郊外,梁城当年韩家军也驻守过好长一阵子,韩家在梁城郊外有别庄。如今尚有几个仆人管家在管着。
因为夜色渐深,后半夜又是冷风瑟瑟,甚至飘起雪花来,韩毅钦怕姜凝又染了风寒,便决定在梁城郊外稍作停歇。
韩毅钦叩响了别庄大门。
李管家一见是韩毅钦带着个裹成一团却仍冻得瑟瑟发抖的姑娘,立刻迎了进来。
李管家悄声打量自家将军第一次带的姑娘,大将军将大氅解了只给姑娘披着,姑娘唇舌却仍在打着颤。他建议道:“大将军与姑娘先去屋里。被褥等都可以用,老奴就怕大将军忽然来,时常换洗晾晒。老奴去取炭火。”
他怕主人们忽然哪日要过来,平日里便勤于换洗。
“好。辛苦你了。若有驱风寒的药,麻烦端来。”
“是。”
李管家领着两人去屋里,随后告退。
屋内只剩下两人,因为他们来得突然,屋里还没有烧上炭火,这屋里也比室外好不了多少,阴冷彻骨。姜凝裹着韩毅钦的大氅没解,看着韩毅钦在这屋里找衣服。她想,或许有往年韩府女眷过来穿过的衣服。
他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了一身衣服,看着倒是还算干净,想来是注意清洗过的。
姜凝沐浴之后,暖和了很多,韩毅钦吹了吹汤药,再递给她,“喝了吧。驱驱寒。”
她依言乖乖的喝了汤药,他接过空碗,随手将碗搁在桌上。
好像是终于走完了一整套流程,心头大概也略微松口气,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韩毅钦这才拉过她的身子,紧紧的搂进怀里。
“还冷么?”韩毅钦哑声问。
姜凝心头微微一动,轻轻摇摇头。
“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顿了顿才轻声言谢道:“没有。你找的大夫将我治好了。”
韩毅钦大掌轻抚她脊背,无限怜爱的,“受苦了。度过了这个劫,再也不让你跟着我四处奔波。”
姜凝只觉方才透心凉的心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又暖溢起来,是的,该满足了,他完好无缺的回来了,而且,他们将有未来了。
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保存实力,庇佑百姓,再看天下走势。
“最后的路了。凝儿坚持住好么?这几日我.日日担心懊悔,难以复加。方才见着你脸上都结冰了,害怕极了。怕顾太医好不容易治好你,又因为这次而前功尽弃。”
姜凝眼里蓄起了泪,被触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只听他继续说:
“我怕极了没有时间,我想我们一起过第一个除夕,一起闹元宵看庙会。待开春,便一起踏春赏花。待立夏,便一起去游湖采荷,待金秋,便去看银杏树,待冬至,便去梅林赏梅。雨天,我们便一起听雨煮茶,雪天,便一起围炉观雪。你看,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我想从今日开始到大婚前都不分开,你介意吗?”
他狡诈地换了个问的方式。到大婚前,哪怕她尚未答应,可他就是默认他们会成亲。
如今跟这姑娘在一起的每个瞬间,他都觉得像是偷来的流年,他不愿意浪费光阴。
但出于对她的尊重,他仍是要问问这姑娘。
姜凝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他了。她以为他是个冷静理智的,但是,听听这话,踏春赏花,游湖采荷,听雨煮茶,围炉观雪。
竟是个风花雪月的情场高手!三言两语,让她期待与他共赏四季更替,共度锦绣年华。
正因为平时不是轻浮之人,是个一身浩然之气的君子,所以,说起甜言蜜语玩起风花雪月时,这强烈的反差令她更为怦然心动。
她果然还是最痴迷他这种铁汉柔情。
这么守礼的人,因为珍惜与她共度光阴的机会连礼都不守了。
这么刚毅的人,因为她的身子,不惜卑躬屈膝向敌军领袖求助。
如此一想,她好像更感动了,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她是个异世界的人,对那些奇奇怪怪的礼仪本就觉得莫名其妙。
姜凝美眸含雾,轻轻摇摇头,“不介意。”
她关心他在敌营的遭遇,她知道若是他当真受了委屈,他是不会告诉她让她难过自责的,可她仍想通过只言片语捕捉他在敌营的经历,她问他,“大将军在敌营可有受委屈?”
韩毅钦仍拥着她不撒手,轻抚她脊背,宽她心,“没有。姜武帝一直在劝降,十分礼遇我。”
那看来是真的受到了尊敬与礼遇。
“我现在谨遵凝儿教诲了,哪怕是在敌营我也没想死。我演戏,先不降,以防降的太轻易惹姜武帝怀疑,想后面诈降,再想办法与你重逢。”
忍辱负重诈降?!
她以为他不要命了,没想到求生欲还很强,她真的要喜极而泣了!
“我又受了大将军的大恩。不过,下次别这样了。为了我的一线生机,冒这么大风险。”
“可我搏到了。”他轻轻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暖红的炭火下,她面若芙蓉,不再是方才冻坏了的模样。
他守着礼仪,可那夜,她忽然高烧,发现的迟了。他在隔壁就寝,直到听到了她摔地,茶具坠.落的声音,才发现异状。
他过来时,当即魂飞魄散。
因为他的守礼,她延误了病情,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差点失去她。
他再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低声询问:“我说的不分开,包括夜里,可以么?”
姜凝蓦地心一跳。
芙蓉脸庞上刹那间红艳若牡丹,缓缓点头,“嗯。”
那娇艳容颜上,黑润乌眸水光盈盈的注视着他,那目光里是诱人的顺从。韩毅钦喉结一滚,低头压住了她的唇。
她一惊。
他这是不再给她推拒的机会了?!
可生离死别之后,她也并不想推拒。
他一边亲吻一边抱着她上.床榻。
他指尖轻触她云鬓,拂过她洒了满床的青丝,太诱人,他犹豫挣扎,最后,心中悸动之情无法压制,甚至连眼底不禁涌出些许热意,俯身,压住了她的红.唇,辗转热切的继续深吻。
暖帐浮动,红烛摇曳。
这个吻热烈到几乎失控。两人隔着薄薄的衣衫,身体密密贴合,彼此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身体曲线。男的英朗,女的娇柔,两人皆被彼此点燃,浑身着了火似的。
姜凝被他吻的心脏快蹦出喉咙,尤其是他将唇移开她的唇畔,转而沿着她纤长的脖颈向下,一路密密麻麻的亲吻。
姜凝不知道他方才的话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不分开,包括夜里?那夜里是单纯睡觉还是不单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