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离——祝非台
时间:2022-03-27 08:43:20

  刘婵跟着咋咋呼呼。
  锦画被她俩弄得哭笑不得,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刘婵瞄了一眼是张鹏。
  “哈哈哈,还说没恋爱,男朋友都打过来了,我们也要听,按免提。”
  大家都跟着起哄。
  锦画的脸立刻红通通的。
  “别闹了,他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的。”
  刘婵一把抢过手机,按了免提,她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她们在旁边捂着嘴强忍着笑。
  “我现在在救护车上。”
  “啊?”
 
 
第52章 遗嘱
  “大姨突然晕倒了!”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大家的笑瞬间僵硬在脸上。
  锦画拎起包就要往外冲,何晴一把拽住她。
  “我们一起过去吧。”
  娟子也说:“正好我们还没见过那个阿姨。”
  锦画点点头。
  她的眼泪已经涌了上来,要不是尽力仰着头,就要控制不住地淌下来。她想不明白,难道婆婆说她克夫,说她是扫把星,难道是真的?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比妈还好的大姨,她总算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等她们赶到医院,张鹏正坐在病床边在给大姨喂水。
  除了何晴,刘婵和娟子第一次见到他。
  白T难掩的好身材,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完全不像三十岁的男人,倒像是年轻的“小鲜肉”。
  “见过,见过……”
  刘婵笑着说。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才见过。”
  何晴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
  “大学时,见过照片!”刘婵说。
  大姨嘴唇发乌,听见这话,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来了精神。
  “你是说,你们之前认识?”
  锦画赶紧说道:“一直没跟你说,我俩高中同学。”
  大姨挺了挺身子,张鹏连忙扶她坐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那你俩……”
  她只笑了笑,不再往下说。
  李浩宇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张鹏用眼睛瞟了一眼站起身,知趣地挪到窗户旁。
  “大姨,您没什么事,就是血糖有点低,休息几天就好了。”他说。
  “是吗,那我几天能出院呢?”
  “大姨,您别着急,我再观察您几天,放心,好了,肯定立刻放您回家。”
  李浩宇笑着对大姨说完话,给了刘婵一个眼神。她没明白什么意思,刘婵推了她一下,她才跟着他出了门。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小声说。
  锦画懵懵地跟到他办公室。医院里的他连眼镜都是冰冷的,这让她难以想象,跟送她回家一直挥手告白的那个人是否是一个人。
  他一直冷着脸,开口说的话很快让她冻住了一般,浑身颤抖起来。
  “肝癌晚期?”
  不能啊,大姨身体很好啊,每天第一个到店开门,有时还帮她接送孩子,每天忙到关店,从来没见她说累的时候。
  他拿出一张脑部CT,非常严肃地说:“她这次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颅内,她说她儿子在国外,你最好跟他联系一下,恐怕再晚,就见不到了。”
  锦画脑袋晕晕的,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未来传过来的,震撼又模糊。
  刘婵她们等在门口,都听到了这些话。
  锦画忍了一路的眼泪,到底绷不住了。
  何晴把大宝二宝接了过去,锦画执意陪在大姨的身边。
  夜深了,月光从白纱窗帘透进来,照在大姨紧闭的双眼上。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以及机器发出的电流声。
  锦画躺在旁边的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怎么说才能让大姨不会怀疑,还能让她的儿子尽快回来呢?
  她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
  摸索着来到大姨的床边,握住她的手。
  她想到姥姥去世时,也是这么握着她的手。虽然她和大姨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娘俩还要亲,只可惜缘分太短了,她还没处够。
  想到这,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大姨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
  锦画连忙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孩子,我都知道。”
  大姨说话了。
  “知道什么?睡觉吧,大姨,过段时间好了,咱们就回家。”
  “我得的是肝癌,我知道。”
  锦画一时有点懵,谁说出去的。
  “就瞎猜,没有的事儿!”她反驳道。
  “我知道,其实我老头死之前我就知道,单位退休人员体检就检查出来了,我谁也没告诉。你不用瞒着我,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还以为早早就会随老头子去了呢,没想到还赖了这么多年,我知足了。”
  锦画彻底绷不住了,“哇”地一声扑在大姨的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孩子,好孩子,你听我说。”
  大姨摸着锦画的头,嗓子也哑了。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上次见到我那个儿子还是他爸的葬礼那次,我以为我时日不多了,想跟他们一起生活,可是被他拒绝了。我知道,即使我说了病情,他也不会管我。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就当他死了,他也当我死了一样。后来就只给我打过一回电话,还是让我卖掉房产,给他邮钱的事,让我给骂了,那次把我气得差点就过去了,后来他再也不打了。”
  锦画在大姨的话语中渐渐平复下来。
  “可是这么大的事,应该让他回来一趟。”
  “绝对不可以,你要是想让我早点走,就告诉他吧。”
  大姨脸上带着怒气。
  “听我说孩子,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生个女儿,其实我年轻时曾经有过第二胎,但是那个时候计划生育管得严,工作和孩子只能选一个,我选了工作。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5个月已经有人形了,我看了一眼,是个女孩。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也就你这么大岁数。所以,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女儿。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觉得跟你有缘。所以你千万要听我的话……”
  大姨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锦画连忙去桌子上拿水,大姨抖动着肩膀咳得更厉害了。
  锦画把她扶起来坐着,后腰垫上枕头,把水杯递了过去。
  大姨却摆摆手。
  “你听我说完,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喝水。
  “我答应,您说什么,我都答应。”
  锦画带着哭腔,大姨脸上也流下泪来,她勉强喝了一口,又拍了拍胸口,继续说道:“你答应好我了啊!这次发病前一个月,我就觉得身体大不如前,总是忘事,脑袋也不好使了。所以我早就把遗嘱立好了,正好我有老朋友是律师,她让她的学生都给我公证好了,现在就放在我卧室床头柜里,你明天就拿过来。虽然我的家产不太多,但是够你们娘三个安稳的过一辈子了。”
  “大姨……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怎么还能有脸要你的东西,不可以。”锦画说。
  大姨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锦画帮她拍背,又去拿水杯,被大姨推了回去。
  “你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办,我现在就死。”
  “大姨……”
  “为了以防外一,等我好些,咱们就去把我名下的三间商铺和两套住宅过户到你头上,我还有80万的存款,就当做你的再婚嫁妆,过几天我就转到你的卡上……曾经我以为没有人会给我养老送终,没想到会遇到你,你不要有压力,这是你应得的。”
  大姨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你不应该继续单着了,张鹏这孩子,既然你们高中就认识,为什么现在搞得跟陌生人一样。这么多天的观察,我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俩再合适不过。画啊,听我一句劝,人生苦短,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影响自己的快乐。大姨希望你替我好好在人间活着,我老头走的时候,我觉得我呆够了,差点随他去了,可是遇到了你和大宝二宝,我又有点贪恋这人间了……不过,也好,甜头尝到一点就够了,我能在走之前过得这么开心,我知足了……”
  锦画忘记她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睁开眼,触到张鹏那双小眼睛,吓得她赶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他一大早做了小米粥,蒸了鸡蛋糕,又带了几个白馒头,几样小菜。
  大姨精神头似乎好多了,乐呵呵地看着他俩,突然一手握住了锦画的手,一把又拉过张鹏的手,紧紧地按在一起。
  张鹏愣了一下,锦画脸臊得通红,试着把手从最底下抽出来,但是徒劳,也不知道是大姨手劲大,还是张鹏那个家伙的手太重,压得她骨头疼。
  “张鹏,锦画就是我的闺女,今天开始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是胆敢辜负了他,看我不来找你!”
  锦画眼瞅着张鹏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她刚要出言否定,张鹏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放心吧大姨,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她吓得一动没敢动,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这家伙跟吴美丽那个做作的女人调情时候咋不说这句话呢?
  大姨喜笑颜开,来了一句:“我今天就要出院。”
  他俩都愣住了,这老太太哪像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你们谁也别劝我,在这地方,还不如让我立刻就死呢!”
  张鹏听见大姨的话,看了一眼锦画,似乎在说“是你告诉大姨病情的?”
  “我是绝对不会化疗的,没化疗我也活这么多年了,不遭那罪了,回家等死,我乐意。”大姨掀开被子,蹦下床,像痊愈了似的。
  “如果不赶紧化疗,那病情会发展的很迅速。”
  锦画找到李浩宇,希望他能帮着劝劝,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失去了信心。
  “不过,大姨病了这么多年,没化疗维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其实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即使做了,也阻挡不了最终的结局。”
  锦画哆嗦着嘴唇问道:“大概还有多久?”
  李浩宇扶了一下眼镜,望着她,说道:“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几天。”
  锦画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了血色,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浓密的睫毛覆盖住那一汪清水,让人顿生怜惜之心。
  李浩宇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细嫩纤细的手指,锦画只顾着伤心,直到觉察到手上的温度,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抽出来,于是并没有动。他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试图帮她擦拭眼泪。
  锦画一惊,随即慌张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李医生也感觉自己过于失态了,想叫住她,人已经没了踪影。
  “李医生,帮我们办一下出院手续。”
  李医生抬头,遇见一双冷厉的眼睛。
  “哦,你是昨天送大姨来医院的那个蛋糕师傅吧,恐怕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行。”
  张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做回答,转头走了。
 
 
第53章 大结局
  大姨自己给自己签了字,执意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的日子,大姨还是像往常一样,早上早早去蛋糕店开门,晚上去接孩子们放学。她说她愿意跟孩子们在一起,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旺盛的生命力。
  为了以防外一,锦画执意让大姨在她们家住,看着她和大宝二宝们睡觉前嘻嘻哈哈地打闹,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慢点走。
  之前,她从来没见过大姨痛苦的表情,她总是笑呵呵地,就是现在也是如此。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被大姨痛苦的□□声吵醒了,大姨扭曲着身子,伸手去够床头的抽屉。锦画连忙帮她拿出止痛药,又急急忙忙倒水,顺了顺她的胸口,眼看着她头上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滚。
  “大姨,我现在就叫救护车,咱们去医院。”
  锦画急得哭了出来。
  “不用……”
  大姨有气无力地说。
  缓了一会儿,她才略微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以前我也会这样,挺挺就好了。”
  “可是……挺到什么时候啊……”
  “所以,孩子,你不用难过,等到那天来了,就是我解脱的日子了。”
  大姨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李浩宇预测得很准,一个月后,枝头的绿叶被秋风染成了黄色,纷纷飘落在街头巷尾。大姨也像一片落叶一样,安静地归于泥土。
  大姨是个要强的人,临死都没给儿子打过一个电话。但是她的侄子和侄女还是违背了她临死的意愿,打了越洋电话,让她的儿子准时出现在了她的葬礼上。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开始跟她一起操办一切事宜,似乎真的把她当做了妹妹。
  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面包店。
  “听说我妈把一切都给了你?”
  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张鹏走过来,护在锦画的前面。
  他警觉地瞟了一眼两个人,扯了扯嘴角,露出轻蔑地一笑:“放心,我毕竟是个高材生,不会跟你们动粗的。”
  “但是……”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希望你们主动放弃我妈的赠予,毕竟她是个生病的人,脑子糊涂了。虽然钱没多少,但是不是这个道理。否则的话,我会找律师起诉你,早晚还是回到我的手上。”
  锦画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她其实早就想过,如果她儿子回来要,她会主动还给他。
  “其实……”
  她刚一张嘴,“欢迎光临”的电子音打断了她的话。
  一位花白头发的大姨走了进来,锦画认出来,正是葬礼上发表感言的大姨的挚友徐阿姨。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