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明着撂你, 知道你不会反抗,何必玩阴的呢,而且教导处那位,看不起女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姑妈的儿子在镇上的派出所, 听说是有人举报。”
“啊,举报吗?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句话没说话,声音越压越低,刻意引人深想。
一时间, 没人接话, 似乎都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钟晴几乎在一瞬间, 猜到举报人是谁, 也琢磨出了丁玲对齐津道出那句谢谢的由头。
她觉得有些荒诞, 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情理之外, 确确实实是齐津会做出来的事。
说他做事随心,偏心这件事却也挑不出啥大毛病。
她回到工位上,些许是动静有些大,原本围着的那圈人,有人寻声望了过来,看到她后,冲她小幅度地招手,示意她过去。
钟晴眯了眯眼,犹豫着是否应该加入,那老师或许是觉得她反应太慢,探头,压低声音道:“你听说了吗?”
钟晴抿唇,应了声:“嗯。”
听说了,却也是刚听她们说的。
“你跟丁老师熟,知不知道些什么内幕?”
钟晴摇头,哪有什么内幕,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丁玲应得的。
总有人认为捷径理所当然,那条路上弥漫着名与利的浓雾,遍布诱惑的陷阱,一朝踏入万劫不复,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拼命削尖脑袋,往那条路上赶。
这便是人性的本能。
因着人人都这般想,那条原本狭窄的泥泞小路变得拥挤不堪,稍不留神,雾迷了眼,一脚踏空,尸骨成河。
钟晴手撑在办公桌上,不合时宜地念及往事,她又何尝不是普通人,想要更快去往更宽阔的路,理所当然地踏上那条路。
她撑桌的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肉眼可见,视线有些迷离,脑子里被往事占据,如蛛网,密密麻麻,网住末梢。
“你别摇头啊,”,原本离她两步远的老师,挪到她身旁,用手肘碰碰她的胳膊,继续道,“你直说也没关系的,我们也就问问,也不会跟其他年级的老师多嘴。”
“难道丁老师的能力不匹配这次机会吗?”钟晴松开撑住桌子的手,反问道。
老师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着说着,也找不到借口。
只是将肆意揣摩,将流言蜚语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这样的理由,钟晴猜想她是没法说出口的。
“不如直接问我吧,”门口传来丁玲的声音,正主的出现,倒把这群人吓了一跳,“不是我,可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也会去举报,举报这件事跟我拿到这次机会,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她的出现让原本围着的人,有些悻悻然,没过多久散开,各自忙碌。
丁玲没有丁点处于漩涡中心的焦虑,坦然坐回办公桌。
剩余的人心理素质再如何强大,也没法子当着丁玲的面议论是非,几番眼神交汇过后,各自散开。
流言像午后打翻的腐茶,顺着缝隙,四处散布,速度远比想象的更快。
课间的闲暇时光,几个学生围凑在一块,小声笑谈,钟晴遇到过几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制止,只在不远处敲敲桌子,轻咳两声,以示机警。
好在不少孩子对老师还是天然带着种惧的心态,不出片刻散开。
但,流言愈传愈凶,同老师圈子里“丁玲为了公开课机会举报许国强”不同的是,学生中,似乎更为开心,最后变成了:丁老师好样子,自己争取机会,揭发许国强简直就是替学校除害。
许国强因着明里暗里喜欢占女同学便宜,在学生间风评很不好,也有胆大的女生上报过,但上面也就是口头警告两句,轻飘飘地将事情揭过,成年人之间,总有遮羞布的,谁也不愿撕破这块烂布。
起初钟晴还担心,这流言会对丁玲有什么影响,又或者因这蜚语,她原本就来之不易再度失去,丁玲比她更看得开,只说:“如果这次失去这次机会了,也会有下一次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看开了,只要我不停地往前走,总会有机会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钟晴虽松了口气,但也一直悬着颗心,莫名由地总觉得心慌,
冬天悄无声息的来了,候鸟排着队往更南的地方赶去过冬,留下的人换上更厚实的衣服。
天气越来越冷,下课后学生都爱缩在教室,课间走廊上的学生肉眼可见的变少,花坛里的高大的梧桐树矗立在那,原本翠绿的叶子一点点变黄转灰,干枯得一点水分都没有后掉落,树梢余下几片叶子孤零零地挂在树梢,只消一阵轻风,掉落尘土,原本惬意的午后时光,人们的步伐也变得急促,踩的干枯的落叶沙沙作响。
晴天越来越少,天空像是被人盖上了灰纱,走在路上,呼吸成了一种负担,像是有冰刃划过鼻腔,让人更压抑的是另一则消息,真正让这原本平静的校园,变成一锅沸水的丑闻。
学校为了升学率,每年总会劝说一部分家里有经济实力的学生参加艺考,除却音乐、美术、体育之外,还有播音主持和编导,因此学校有个广播站,每一届都会选几个人组成播音组,负责一周的午间播放,学校里的老师或者学生可以花上几十块钱,给自己的朋友送上祝福和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