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站出来,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就会层出不穷。
“是啊,家里没个男人,你妈妈肯定很辛苦。”
“小朋友不哭了,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
一大一小,在这左一言右一语中,牵着手,红着眼,其乐融融地走出了人群。
没走远几步,两人都换上冷漠的表情,脸上再也不见那人群之间显露的“母子情”。
“以大欺小,不要脸。”
“宁致远,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我就把你丢在大街上信不信,你这么会演,长大不当演员可惜了。”
宁致远撅着嘴:“今天要不是你,我就能去柳城找我爸了。”
钟晴目光闪烁,其中缘由不便她开口,宁致远的父亲宁金材进城务工,留下梁翠带着宁致远在家,走之前说好稳定下来便接她娘俩进城,梁翠在家枯等三年,一个人忙前忙后,等来的却是看也看不懂的离婚协议。
成人世界即使龌龊,他们也会找块遮羞布掩饰那腐朽不堪的画面
因此在宁致远眼里,父亲依旧是那个逢年过节见面给他买玩具的好爸爸,是挣钱养家,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可在梁翠眼中,那个男人却只是那抛家弃子的负心汉。
宁致远前些日子同梁翠吵了一架,他是个人精,挑了梁翠不在的日子,砸了存钱罐,留了张字条“我要去找爸爸了。”
自己一个人便去了镇上车站,梁翠看到字条当即哭了,央了钟晴将人带回来。
钟晴在心底叹了口气,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哪有世俗而言,她蹲下身,理了理男孩的衣服,平视他:“妈妈今天都快给你吓死了,你想见爸爸为什么不跟妈妈商量?”
“妈妈不会愿意的,”宁致远声音沮丧,“她总是一个人偷偷哭,”
“妈妈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想见爸爸?”
“好,”宁致远扬起笑容,眼里有光,却又转瞬黯淡,“可是爸爸也很好,我也很想他”,他挤出一个笑容,话里却带着小心谨慎,“晴姐姐,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嘛?是因为我不乖吗?”
钟晴起身,搓了搓他的头发:“不是。”她想要开口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孩的脾性来的快,去得也快,又或许是过于成熟,已经懂得掩藏内心,宁致远双手握住她的手,抱怨道:“别弄坏我发型,”
“你难过了,所以我开心了,我请你吃米糕。”钟晴收回手,故作开心地岔开了话题,心底却是一片怅然。
大人世界里的不堪,即使再过小心地遮掩,可孩子终归是敏感的。
一大一小往前行,谁也没留意身后超市门口坐着个男人。
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男人。
超市外有两个摇摇车,摇摇车旁放置了几个蓝色塑料凳供人休息。
此刻,凳子上坐着个男人,一双长腿随意搭在面前的水泥地上,好看的桃花眼上挑,黑色的眸子微眯,唇角上翘,带着几分慵懒的欲。
“真是对戏精。”齐津撇了撇嘴自言道。
他精力一直放在周遭的事物上,自然没错过那对母子是如何川剧变脸的。
收回看戏的眼神,看了眼他面前守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不多不少,恰好三个。
好心情瞬间变差。
镇上有个高中,街道上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结群往超市走来。
看到超市门口坐着的齐津,突然停住步子,与身旁的好友耳语。
齐津注意饭女孩们的视线,挑眉,换了个坐姿,拧开身旁的矿泉水喝了口水,递给身旁离得最近的人:“没必要守得这么死吧。”
离他最近的保镖陈朝湛,同他一起长大,他目视前方,不为所动:“不,你肯定会跑。”
齐津放弃讨好他的可能性。
陈朝湛说的是个陈述句。
说的倒也没错。
不跑是傻子,谁要到去老头嘴里的那个什么乡下。
她是打算跑的,小姑给他透了口风,说老头这次真怒了后,他火速买了飞巴黎的机票,准备迎接美好的“逃亡”生活。
人还未上飞机,在贵宾室被老头派来的保镖用优雅的方式“请”上了另一架飞机的头等舱。
说得好听些是请,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明请暗绑。
毕竟一个人对抗四个专业的打手,总是落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