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齐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你是个脾气捉摸不透的人,上次因为春姨的事情就莫名其妙的生我的气,还有刚见面的时候也是,明明是你对不起我,先生气的也是你。”
“不是,”钟晴否认着,她难得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春姨的事不是生你的气,是在气我自己。”
她端起桌上的饭盆,起身往回收处走,在自身的那一刻,小声道,“因为我在某种意义上和春姨是同类人。”
齐津跟着站起来:“你说什么,什么人?没听清。”
钟晴将饭盆里的残羹倒进剩饭桶里,饭盆放在回收台上:“我说!”
齐津凑过来,想听清她的话,她看到他的样子,发笑,“你是猪!”
被骂成是猪的齐津,学着他的样子收拾好饭盆:“你看吧,我就说你生气了,说我是猪!你才是猪。”
“你幼不幼稚,”钟晴笑弯眼睛。
齐津不满地抗议:“是你先骂我是猪的,要说幼稚也是你比较幼稚。”
钟晴不想跟他讨论谁更幼稚这个问题,两人走出了食堂。
已是秋日,白日里也说不上凉爽,盘踞在上空的秋老虎带来的热浪比夏天更甚,食堂外的太阳高高挂着,日光灼住钟晴的眼,她抬头挡在太阳穴前,看向食堂对面的教职工宿舍楼,问:“宿舍钥匙去拿了嘛?”
齐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圈在食指尖转动,钟晴瞥了眼:“看来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学校有个小超市,要买的东西可以去那里买。”
“我打算去镇上买,”旋转的钥匙被齐津握进手掌中,“顺便去找春姨,一起吗?”
钟晴放下挡住阳光的手,任阳光撒在她脸上,阳光的温度刺在皮肤上,有些发烫:“不去。”
她步子加快,走到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倒影映在地上,形成了斑驳陆离的另一个世界,“你在几楼?”
“一单元,三楼。”
钟晴指着第一栋宿舍:“那里,上三楼,剩下的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她继续往前走,齐津拉住她的胳膊,他掌心的温度比太阳更灼热:“你去哪?”
钟晴指着前面那一栋:“回宿舍午睡,我住二单元。”
齐津松开拉住她的手,有些遗憾的开口:“我还以为我们住一栋。”
她的皮肤还残留着他之间的温度,午后的风夹杂着热浪,吹得人昏昏欲睡,钟晴眯着眼,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她只开口:“我去午睡了,困了,下午还有课。”
她没回头看那个站在树荫下的人。
她猜想他一定很想她去,一起去劝说春姨。
她走到二单元,上了楼,宿舍里的温度比室外要低上几度,她将钥匙放在玄关处。
换好拖鞋,走到厕所冲了一下脚,踩着湿漉漉的拖鞋进了房间,整个人扑进床上。
她很清楚,她和春姨算得上一类人。
区别在于春姨遭遇的是言语和身体上的暴行,而她是言语和精神上的璀璨。
她们都没有被人真正爱过,为了寻找自己存在的理由,拼了命的付出,想到得到一个拥抱,即使那拥抱敷衍至极。
在她年少时,每天都在被否定和贬低,那段日子里她已经失去了自尊,底线也一步步后退,她内心的恐惧让她无条件的接受一切。
这样的自己,怎么去劝春姨。
或者说,她要怎样才能和自己真正的和解。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意识到自己快要入睡,索性不再想那些事,大脑逐渐放空。
-完-
第24章
◎ ◎
钟晴很清楚自己在梦里, 梦里的自己坐在舞台中央的钢琴前,聚光灯下。
台下是钟鼎崇严肃的脸,还有钟子衿期盼的眼神。
她无法左右自己的梦, 手不自觉地在钢琴上雀跃, 可是她知道自己弹得并不好,她甚至知道瑕疵在哪里。
她拼了命的想要掩盖那些瑕疵,双手却不停大脑的使唤, 她索性放弃, 乱弹一番,一曲下来, 她听到了掌声。
下意识地往台下看去,台下的人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