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再次皱起,齐津走过去,手扫过床单。
劣质,劣质至极。
这怎么能睡!
掀开窗帘,是山,山上有不少树,视线的最末端,有个小阳台,不是这里的,隔壁的阳台。
隔壁住了人,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昨天下车他不曾留意过,隔壁有人就不怕走不出去。
他将手中的窗帘甩回去,嘴里骂了句:“他妈的。”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枝桠上站着的鸟儿,“叽叽喳喳”闹得欢腾。
他踱步到房间的椅子上坐着,坐着坐着,头开始犯晕,手撑着额头,竟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依旧还是这个鬼地方,外头已经黑了,房间更是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整座村子连狗叫声都没有:“什么鬼地方。”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擦过,干涸得可怕。
齐津觉得自己应该下楼喝水,可想到开水壶的那团面,又歇了心思。
或许是饿的时候,困意来得格外快。
齐津第三天起来的比想象得更早,天只是蒙蒙亮。
身体传来的讯号在告诉他,如果他再不喝口水,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拖着步子下楼,路过镜子时,他抬头扫了眼自己:“shit.”
脏话不自觉地从嘴里蹦出。
他走进厨房,就着壶口,灌了口水,刚触及味蕾,又全部吐出来。
浑浊的水,或者可以说是面汤顺着他敞开的领口,流至锁骨。
他将开水壶盖用力摔下,放弃打开盖看一眼的念头,目光触及到水龙头,犹豫片刻,打开,弯腰,低头,洗了个冷水脸后,嘴送到向下流的水柱旁。
水顺着喉管通往胃里,没有想象中的水腥,甚至带着点清甜。
齐津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竟然有喝自来水的一天。
他双手撑着水盆,抬头,将水龙头关上,水管轻轻晃动,彰显他心里的愤怒。
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老头赢了,他第一次想认输了。
可是,这次老头根本没给他认输的机会。
手机是被故意拿走的,送来的地方就跟深山野林的鬼宅一样。
胃里传来抽搐,比头两天更甚,他没饿过,原本就因为喝酒不太好的胃,这一次的抗议比头两天来得更猛。
求生的本能,让他出了门。
开门的瞬间,他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上头放这个纸包的东西,他随意踹开挡路的行李箱,手插着裤兜走出去,又绕了回来。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有股怪味,是三天没洗漱的味道。
行李箱被他踹进门内,倒在地板上,发生巨响,在房间里回荡。
上头纸包住的东西随之洒在地板上。
红色的纸张,齐津用眼扫了两眼,十张,不多不少,大概是陈朝湛顾及着旧情偷偷塞给他的。
不到他去酒吧一瓶洋酒的价格。
心底那股火,再次冒出,他已经开始幻想等他回了柳城要怎么兴风作浪,才能咽下这口气。
而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
行李箱里没塞多少东西,但齐津常用的东西都收进来了,他翻遍整个箱子,也没看到手机的踪迹,只得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再次出门,天已经亮了。
他头发没吹干,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他不耐烦的往后扫了扫,扫了眼隔壁的屋子,又收回视线,沿着屋外的路往下走了走。
走了一会,他站在一棵樟树下,抬头,看到自己呆的褐色屋子的屋顶,在斜坡的中央,身后是个红色的顶,另一户人家。
樟树旁有两户人家,门没开,贴着褪色的对联,他长吐了口郁气,重新登上斜坡。
叩响了褐色小屋旁的两层小楼。
看起来最新,是他精挑细选的,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至少,只有这一户用的是他见过的防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