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一番话下来,空气里沉默了几秒,倒是齐津身子往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看向王刚:“那要这么说,小胖子你是活该挨打啊,这么大一块,还不打不过别人,丢不丢人。”
齐津声音没有收敛,办公室原本在忙其他的老师,听到他的话纷纷看过来。
王刚妈妈率先捂住王刚的头,往怀里一带:“什么叫活该挨打,打人就是不对的,姚老师,这件事你一定要严肃处理。”
“打人是不对,说错话的一方就有理了吗?到底谁挑事?怎么,感情这些话你们平时在家里也说过不少次,所以这胖子才会鹦鹉学舌吧,我说你们一天在家背后说人闲话,无不无聊,能不能干点正事。”齐津话里嘲讽意味渐浓,他突然起身,“还老师严肃处理呢?”他走到姚老师面前,居高临下地望过去,“喂,听说你收了这小胖子家里不少礼啊,收了礼偶尔意思一下不就完了,心眼偏到太平洋就不对了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么之后以后你没有求这孩子一家的时候,怎么,瞧他们家不富裕,所以随便糊弄一下就过了是吧。”
他伸手,把宁致远扯到面前:“你打人错了没。”
宁致远还有些懵,下意识地回答:“错了。”
“那你道歉没?”
“没有。”
齐津眉轻挑,看向探了半个头的王刚,视线恰好相逢,王刚扭头继续藏在王刚妈妈怀里,齐津觉得好笑,当然他也没好意思,直接嘲讽地笑了:“你躲什么,说闲话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挨打是吧。”
“你这什么意思?”王刚爸爸往前一顶,质问道。
齐津摊手:“叫我们家孩子道歉的意思咯,做错事了就道歉了。”
“道歉就完事了吗?你看看把我孩子揍的,”他从王刚妈妈怀里把王刚一把扯出,王刚脸上的淤青在此刻应景般的显眼。
齐津努嘴:“道歉。”
宁致远看了看钟晴,见钟晴不接话,只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手。”
王刚不说话,王刚妈妈从包里往外掏着什么:“这医药费,你必须要赔偿!”
齐津看了眼王刚,打算开口,钟晴抢了齐津的话头,开口:“这医药费我们该赔的不会少赔给您。”
闹了这么大一出,他们其实也就是想要钱,听到这话,王刚父母脸上止不住露出笑容,包里的医药单拍在桌上:“那你对好这些单子。”
钟晴从桌上拿过单子,随意捻了几页看,又放回原处:“先不论这些单子的问题,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先道歉。”
“道歉,我们道什么歉?是你们孩子打的人。”
钟晴不与他们商谈,只问一旁半晌没说话的姚老师:“姚老师,你觉得呢?”
姚老师讪笑,她确实收了王刚家不少礼,乍然被齐津戳穿,还是当着其他老师的面,她再拉偏价,脸上也挂不住了,隔壁班的老师现在别看都在忙自己的事,指不定竖着耳朵听这边的进度。
乡下大部分的家长都很好糊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长跟学生一样,只会低着头挨训,然后跟着道,老师,你说的都对。
偏今天来了两个硬茬,看着气度也不像是村里的,得罪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只好对王刚父母赔笑:“这不小刚也说了致远家不好的话嘛,这,您看...”
王刚父母的本意就是讹点钱,倒也不在意其他了,王刚爸爸往王刚膝盖踹了一脚:“一天天的,不知道那里学了这些话,还带到学校里来,道歉去。”
齐津唇边上翘,嘲弄一笑:“这还能从哪学?”
王刚梗着头不开口,钟晴含笑看着他,齐津歪着头无所事事,宁致远不说话,王刚妈妈拍了他手臂一下,啪的好大一声:“死孩子,道歉啊。”
一屋子人,等着他开口,父母也不站在他身边,王刚满不情愿地开口:“对不起。”
“声音能不能大点,对不起谁,为什么对不起,能不能有点诚意,宁致远道歉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扭捏吧。”齐津向来爱找事,又是个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人,一句对不起刚落音,就开始大声嚷嚷。
王刚拔高声音:“对不起宁致远,我不应该瞎传你妈妈坏话。”
宁致远眼圈突然红了,他听到钟晴承诺赔钱,趁没人注意扯了扯正在看医药单的钟晴,钟晴轻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她慢条斯理地把单子看完:“让小朋友都出去吧,我们再细谈,”她扫过对面的几个人,“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王刚妈妈质问。
钟晴扬了扬手中的单子,其中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彼此心知肚明。
小朋友打算离开时,齐津也跟着离开了,他心底像是有口盐井,往外冒着气泡,有些不来劲。
即使他跟钟晴呆在同一空间,她好像也没有给他一个正眼,意识到这一点他,决定离她远一点,至少不要同处一个空间。
王刚爸妈见齐津跟着一同离开,倒也放了一半的心,毕竟他看着就像个事茬,而面前的女人,看起来就柔柔弱弱,随便威胁一下也就能把钱拿到手。
显然,没过多久,他们就为自己前几分钟的想法后悔。
钟晴把单子中的几张挑出来,压在桌上:“我只认这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