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月出长安
时间:2022-03-28 08:13:13

  家人们俱是一惊。
  “还有件事,我想卖掉紫荆湾的公寓。”沉绛忽略家人的反应,继续说着,“然后在医院附近买套带院子的独栋别墅。”
  苏韵微微蹙眉:“沉沉,你还想搬出去住吗?”
  沉绛嗯一声。
  沉正点点头:“你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你二哥去办。”
  沉绛答了声好:“别墅面积不用很大,安静就好,最好是能尽快住进去的。”
  沉纡抓抓头发:“行吧,这事我来办。”
  “麻烦二哥了。”沉绛起身,不再跟家人多说,抱着郁金香上了楼。
  苏韵叹口气,推了推丈夫的胳膊:“怎么能答应沉沉让她再搬出去呢,跟我们在家里一起住不好吗?何况又刚刚跟谈家那混小子分手……”
  “昨夜我已经跟沉沉承诺了,以后她的人生大事都由她自己做主,想搬就搬吧,一个人出去静静也好。沉纡,一定给沉沉找最好的地段,必须安全,干净。”
  “遵命。”沉纡看看楼上,从一旁拿出谈司玄给他的文件,“那这份合同……咱们要签吗?”
  “送上门的生意,为什么不签?”沉纾从他手里拿过文件,翻了翻,笑起来,“谈司玄确实够大方。”
  苏韵不懂商场上的事,但看着两个儿子的态度,她有些生气:“签什么签,大方有什么用?婚都结不成了,还有什么好合作的。”
  沉纾的手指却在合同上轻轻点着,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这可未必。”
  江鸾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自己老公的态度。按说以他对自己妹妹的在意程度,谈司玄悔婚,他不该如此无动于衷的。
  苏韵则抿了抿唇,想来其他人都以为沉绛感情淡薄,对这桩婚事并不是十分看重。家中只她一个知道沉绛对谈司玄的心意,现在婚事已黄,更没了说出来的必要,她只能一个人默默伤心着,为女儿不值。
  沉正扫了一眼合同:“你们兄弟两个商量着办吧,虽然跟谈家的联姻不成了,但我还是会退出公司,把管理权交到你们两个手上,以后跟谈氏是争是合,也全由你们做主了。”
  沉绛回到房间,将郁金香从包装纸中拆除,略略修剪后放进花瓶。很漂亮的花,虽然她更偏爱玫瑰。
  视线眺出窗外,落在花房中的一片暗色上,右手再次下意识地去揉捏左手中指,荆棘玫瑰,谈司玄应该不会再把它送给姜虞了吧。
  -完-
 
 
第48章 
  ◎“就当他不存在。”◎
  这夜里沉绛睡得并不安稳, 如昨晚一样。
  梦境很深,像是螺旋状。一会儿是月夜里的少年,拿着帕子轻柔擦拭她嘴角血迹,一会儿是眸光沉沉的男人, 吐着灼热的气息吻在她唇边。
  心脏钝痛, 沉绛皱着眉, 在黑暗中睁开眼。习惯性地去枕下找小木盒, 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想起来, 木盒已坏,里面其中一样东西,也在搬离别墅那晚丢失了。
  手帕放在抽屉里, 她将手背搭在额上,冷静片刻,最后还是翻个身尝试继续入睡, 输局可以铭记,但错误的路不能再重走。
  与此同时, 紫荆湾别墅。
  程姨睡眼惺忪地从房中走出, 她夜里口渴, 醒后准备到厨房倒杯水。明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穿投进大厅, 视线十分清楚,她没有开灯。走到楼梯附近,她听到大雄的呼噜声。
  没睡在窝里吗?程姨回过头,却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身影,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谈, 谈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沙发上的人嗯了一声, 却仍坐着不动, 像一尊雕塑似的。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程姨拍拍胸口,自顾自地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时,她看见谈司玄站在椅子上,正在摘墙上的油画。
  程姨在心里叹口气,这画可能是沉绛在这里唯一相关的东西了。看来两人的婚事,是真的不成了。可惜她只是一个保姆,什么话也说不上。
  蹲在沙发脚的大狗听见动静醒过来,看见那幅画,它激动地叫了两声。
  谈司玄没有理会,摘下画,他垂眼看了看站在椅子旁试图咬他裤腿的大熊,冷声道:“回去睡觉。”
  大雄呜呜叫一声,围着椅子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垂头丧气走回了自己的狗窝,程姨也不好再看,端着水杯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厅中更加寂静。
  月色倾覆而来,画中人的目光愈发皎洁,谈司玄默默注视着。指尖停顿在美人儿微勾的红唇上方,半晌,他收回手,转过视线,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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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晴朗的一天。
  沉绛刚起床便收到程鹰的信息:“沉沉,今天有点事,不能送你上班了,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她回了个简单的嗯。
  程鹰看着聊天页面叹了口气,昨晚回来他便被程忌锁在了家中,说是沉谈两家婚事未明,不准他出去捣乱,他顶撞了几句,表明自己对沉绛的心意,结果直接被程忌关了起来。
  想到昨晚谈司玄的行为,程鹰皱紧眉头,又发出一条信息。
  “沉沉要记得想我,一定。”
  这次沉绛没有回复。
  坐驾驶位会比坐副座更谨慎,沉绛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似乎跟了一辆车,她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黑色的宾利。心头似被一只小锤敲了一下,她握紧方向盘,又往后看了一眼,但没有看清车牌,那辆车就转了弯。
  怎么可能是谈司玄,沉绛收回心神,不敢再分散注意力。
  发现沉绛的车子略微偏离了线道,谈司玄在路口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一侧的路边停下。这一晚又没睡好,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闭了眼睛倚在靠背上,事情似乎真的有些失控,但他不能这样下去了。
  到了医院,一切平静如常。
  临近中午,有配送员抱着一大束鲜花送到急诊:“哪位是沉绛沉医生?这是有人送她的花。”
  急诊处的护士探出头:“沉医生不在急诊。”
  配送员皱了皱眉:“上面也没写具体科室?那我要送去哪儿?”
  沉绛收到鲜花时,也皱了皱眉头。
  “沉医生,今天又有鲜花呀?怎么是外送来的呢?”
  有护士看到花间插的卡片,上面写着一句酸人的情话,她笑起来:“这人肯定是个年轻小子吧。”
  沉绛将那束鲜花随手放在桌角,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问道:“刚刚说的那位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下午时又收到程鹰的几条信息,沉绛都没有回复,直到下班后她抱着鲜花坐进车子里,才拿出手机给程鹰回了两条信息。
  “谢谢你的鲜花,很漂亮。”
  “但是不要再送了,会影响我的工作,送错地方也会给同事带来困扰。”
  程鹰回了个痛哭的表情包:“不好意思沉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下次接你的时候再送,好不好?”
  沉绛想了想,最后回了一条:“不用了,家里有花房,再送花的话有些浪费。”
  “那我换别的送,沉沉还喜欢什么呢?”
  沉绛揉了揉额角:“我先开车回家,回去再聊吧。”
  还未收起手机,又有一条信息发过来,是朱瓷的语音。
  “宝贝,来喝一杯。”
  天气热了,轻瓷的氛围比往常更加热烈。音乐迷乱,满池子里都是穿着清凉蹦跳撒欢的年轻男女,沉绛抱着鲜花,绕着边角寻到吧台。
  朱瓷正穿着一条绿色吊带裙站在吧台后调酒,看见沉绛,她眼睛亮了亮,指着沉绛道:“看好了,醉仙人,三杯不倒,就能带她走。”
  吧台前的酒客都躁动起来,知道这是噱头,但还是会有大把人为了这个噱头拼上一拼。
  沉绛秀眉微挑,朱瓷已经有半年没玩过这招了。她将鲜花放到吧台上,朱瓷咦了一声:“送我的?”
  “嗯。”
  朱瓷疑惑地看了看,看到那张卡片,她笑起来:“这是程鹰送你的吧?”
  沉绛又嗯了一声,极其坦白的模样。
  朱瓷笑得更厉害:“这小子真可以,见缝插针。你抱我这里来干嘛?不喜欢。”
  “家里花太多,别浪费。”
  朱瓷撇撇嘴:“我看你是对程鹰不感兴趣吧。”
  沉绛没有回答,因为她并没有考虑清楚这个问题。
  见她穿着宽松衬衫牛仔裤,还有一双白板鞋,朱瓷放下酒杯,拉她一把,低声道:“幸好给你准备了衣服,快去换一下,等我卖完酒,你再帮我拍两张宣传照。夏天到了,活动宣传一定要跟上。”她眨眨眼。
  沉绛无奈,但仍旧听话地去了房间,看见那条闪着亮片的酒红色吊带裙,她愣了一下,V领短摆,大面积的露肤款,要比新年时那一条鱼尾裙性感得多,好在朱瓷将里面的保护衣物也准备齐全,她迟疑片刻,还是穿上走了出去。只是她在外面又套上了今日在医院时穿的白衬衫。
  走出房间,守在门外的侍应生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就愣在当场。散发的美人儿红裙白衫,冰肌玉骨,素着脸也风情万种。可是这种风情却并不低俗,就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成为一种只能让人仰视,小心谨慎,妄图贪占的美。
  “沉,沉小姐。”侍应生说话都结巴起来,“老板,老板说让你去找她,再补个妆。”
  沉绛垂着眼淡淡嗯一声。
  她走到吧台,盯着她的男人们眼睛都烧出火来。朱瓷笑一声,将调酒的工作交给别人,趁众人惊诧不动时将沉绛拖入了吧台后,然后拿出一支新的口红为她细细描绘朱唇。
  围在吧台前的人碰不到美人儿,只能都拿出手机来。
  “沉沉,你坐在这儿不动,就已经是我场子里的活招牌了。我敢保证,一个小时之内,想看你的男人会蜂拥而来,挤爆这舞池。”她捏着沉绛的下巴,略略抬起,“要说谈司玄真是瞎了眼,姜虞比起你这张脸来可差远了。”
  沉绛没有出声,只是仰着头任朱瓷摆弄,她无心与姜虞比较,爱不爱的,其实与长相也没什么关系。想到谈司玄,视线下意识便略过楼上栏杆处,她忽地僵了身子。
  “怎么了?”感受到沉绛的颤动,朱瓷转过眼,微微眯了眸。
  沉绛的手不自觉捏起。面容冷峻的男人站在栏杆处,正低首漠漠看着她。
  朱瓷骂了句脏话:“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见,要不要我把他赶出去?”
  沉绛垂下眼:“不用了,就当他不存在。”该是这样的,两人以后便该是陌生人。
  朱瓷冷笑一声:“也好,就让他看看,你离开他之后照样美得昏天黑地,活得风光肆意。”
  沉绛捏着指尖,稳住心神,浅笑道:“给我来杯酒吧。”
  谈司玄攥着手机,远远地瞧着坐在楼下饮酒的美人儿。她穿得很美,也很暴露,外面虽然套了件白衬衫,但如此反差性的装扮,却显得更加蛊惑动人。像伪装成玫瑰的罂/粟花,高贵,美艳,让人嗅一嗅,就着了魔。
  谈司玄的眸色渐渐幽深下去。
  记得订婚那日,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她。那时她执着酒杯,言笑晏晏,无视了他的微信,今夜,她也是笑着,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却比原点还要陌生许多。
  谈司玄抿着唇角,拳头渐渐紧握,眸底像在浓夜中的深海,掀起惊涛海涛,愈发漆黑骇人,或许他错了,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不甘心,不甘心与沉绛走到如此境地。
  爱着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身边只有他一个。
 
 
第49章 
  ◎酒精。◎
  包厢内, 聚在一起的众人认真讨论着目前的情况。
  黎玉手上拿着一把扇子,似模似样地敲着自己的掌心:“两家说是婚期延后,但据我分析,更像是婚约解除了。”
  “不至于吧, 谈哥不会那么狠心。”
  “哼, 怎么不至于?男人都是狗, 谈哥也不例外。”
  “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哈。可惜江鸾现在被她老公绊住了, 回个微信都支支吾吾的, 不然我们就能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谈哥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到了吗。”
  孟南溪静静坐在黎玉旁边, 良久才插一句:“司玄他那么喜欢姜虞,悔婚是很有可能的。”
  众人默了一瞬。
  黎玉忽然用力敲了两下扇子:“哎呦,好痛。”她咬牙切齿, 气势不减,“你们说这个姜虞,当年不告而别出国去便罢了, 现在谈哥跟沉沉好好的,她又回来做什么。”
  周挺揉着她通红的手心:“宝贝儿别急别急, 等谈哥来了咱们问清楚再说。”
  裴宴泽冷眼瞧着几人:“姜虞?你们都觉得司玄很喜欢她?”
  众人抬眼:“什么意思?当年他对姜虞, 可是我们有目共睹, 那真是捧星星送月亮, 喜欢的,不喜欢的,一股脑地都往姜虞那边堆,姜虞出身不好,他也从不介意, 一手把她打造成了当红明星。你说, 他要不是对姜虞爱到没边儿, 怎么会对她那么好?”
  裴宴泽咬了一块糖,扯了扯领口,慢条斯理嚼着:“图点趣儿罢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向云之点点头:“我也觉得,司玄对姜虞,好是好,但总感觉,有些浮于表面了。”
  孟南溪愣愣地瞧着裴宴泽和向云之:“怎么可能?他投入那么多的心血和金钱……”
  “心血?哪来的心血,不过是挥霍了些家里的钱财。”裴宴泽的眸子眯起来,“他那么自我的人,目空一切,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高兴罢了。现在想想,他当年看上姜虞,也不过是……”他停下来,忽然笑了一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有意思,有意思。”
  众人对他的自言自语全然糊涂,正欲开口询问,包厢门被推开,谈司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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