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月出长安
时间:2022-03-28 08:13:13

  “谈哥,怎么现在才来?”
  有人递给他一杯酒,他接过,沉着脸坐到沙发上。
  几人面面相觑,谈司玄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只有裴宴泽还是笑嘻嘻的:“谈总,你跟沉绛的婚事,到底还能不能成?”
  谈司玄抿了口酒,没有说话。
  黎玉咳了一声:“谈哥,你就跟我们说一声,这婚事到底是延后还是……”
  裴宴泽打断,一双微狭的眸晦暗不清:“肯定是散了,对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沉绛这种女孩儿,下手晚了,肯定就被别人抢走了。”
  谈司玄淡淡看他一眼,冷声道:“她还是我的未婚妻。”
  裴宴泽挑眉,语气古怪:“暂时还是。”
  两人沉默对视。
  刚刚出去了一趟的向云之推开包厢的门:“原来沉沉就在下面,司玄,有人喝了三杯醉仙人,要带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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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两杯朱瓷调的酒,沉绛觉得自己的头脑似乎有些飘飘然,想来朱瓷是用了烈酒打底,她浅薄的酒量,还不足以抵挡。
  撑着额角靠在吧台上,她瞧见程鹰从人群里走过来。
  “沉沉,你还好吗?”程鹰皱眉看了看朱瓷,担心道,“你给她喝了什么?”
  朱瓷摊摊手,笑道:“她现在需要烈一点儿的酒。怎么,你从家里跑出来了?”
  在别人的朋友圈里看见沉绛这个模样,拼了命他也是要过来的,视线落到那束花上,他微微弯腰:“沉沉,白天打扰了你的工作,我真的很抱歉。”
  沉绛嗯一声,看着程鹰,思绪却愈发飘远。
  程鹰坐到吧台对面,诚恳道:“我知道是我太幼稚,只是我太紧张了,唯恐自己离开一会儿,你就又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原谅我,可以吗?绝不会有下次了。”
  沉绛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定了一会儿,朱唇轻启,她淡淡道:“没关系。”
  程鹰松了一口气:“沉沉不讨厌我就好,那我送你回去,好吗?”
  这次沉绛还未回答,朱瓷打了个茬过来:“想带她走?按规矩,三杯醉仙人,一杯也不能少。”
  程鹰抬头:“朱瓷姐……”
  “叫姐也没用,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能坏了规矩吧。”
  果然,旁边的人都开始起哄,程鹰点点头,毫不迟疑:“好,我喝。”
  虽然钱要照样赚,但顾忌着程鹰是程忌的弟弟,朱瓷到底没敢太下狠手,悄悄将酒的烈度调得略低了些。没想到三杯下肚,程鹰竟真的还能保持清醒。
  “现在我能带沉沉走了吗?”他扶着吧台站起来。
  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朱瓷轻轻咳一声:“那你问问沉沉愿不愿意跟你走。”
  程鹰向沉绛伸出手,柔声问道:“沉沉,可以吗?”顿了顿,他加一句,“送你回家。”
  沉绛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反应了片刻,正欲将手搭进他掌心,旁边传来一阵笑声。
  “老板,也给我来三杯醉仙人,要跟程少那三杯一模一样的,公平竞争嘛。”裴宴泽坐到程鹰旁边,裴家发家于酒,朱瓷在杯子里动的那点小手脚,他自然能看得出。
  朱瓷暗骂一声挑事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有钱她自然是要赚。
  程鹰放下手,看着裴宴泽皱了皱眉,裴宴泽眉眼微扬:“程少,这点程度,不至于比不起吧?”
  沉绛的心思却全然没有放在两人身上,她垂着眼,正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一杯温水推过来,交换了酒杯,抵进她微凉掌心。
  沉绛怔了怔,抬眼。
  男人薄唇微抿,好看的眉眼隐在灯光下,眸中反射出一片静寂的沉,幽暗深邃,让人瞧不出他真实情绪。沉绛移开视线,将手收到吧台之下。
  谈司玄喉结滚了滚:“阿沉。”他哑声唤。
  “咚”的一声响,朱瓷将一杯同样的醉仙人放到他眼前:“怎么?谈总也想试试这酒?”
  幽蓝的液体,灯光下有些妖冶。谈司玄伸出手,周围的人静静望着。
  一杯。他跟裴宴泽同时饮尽。
  朱瓷冷笑了一声:“搞什么?”她又去调新的一杯。
  沉绛捏着指尖,默默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来做什么,为什么也要喝这种酒,有些想不明白,揉了揉额角,她没发现谈司玄的眼神又暗了一些。
  酒红的裙,将雪白之色衬得更加诱人,动作之时,衬衫的领口微张,美好的线条若隐若现,不用回头看,便能察觉周围的视线灼热异常,谈司玄握紧酒杯,忍住想伸手为她拢一拢衣襟的冲动。
  第二杯,又是一饮而尽。
  周围悄然寂静下来,许多人都认出坐在吧台前的这三位,俱是京海顶层的人家出身,而其中气场压人的谈司玄,他前两日刚刚上了热搜,同那位十分有名的前女友。可是他此刻坐在这里,似乎也要同另两位争一争美人儿芳心。这便惹人玩味了。
  程鹰黑着脸,将目光递向朱瓷,朱瓷叹口气,假装没有看到,又去调第三杯。
  裴宴泽端起酒杯,挑衅似的看向另两人。
  “若这杯不倒,麻烦老板,再给我们各来一杯。”
  朱瓷冷笑:“乐意至极。”
  第三杯,果然打成平手。谈司玄的脸上甚至瞧不出半分醉意。朱瓷抿了抿唇,或许第四杯,她可以加一点料。
  寂静中,铃声响起,谈司玄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是程姨打来的,这个时间点儿,她一般不会打电话给他,除非是大雄有什么事,想了想,他坐在吧台前接起,人声寂静,音乐依旧嘈杂,只能按下免提键。
  程姨的声音有些慌张:“谈先生,那位姜小姐……姜小姐过来找你,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大雄给抓伤了。”
  谈司玄的眉头皱起。
  周围的视线盯得更紧了一些。
  “让她自己去看医生。”谈司玄漠漠道。
  “姜小姐已经打电话叫人来接了,可是谈先生,大雄怎么办?它现在很狂躁,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拉都拉不住,它的性格一直很温顺,是不可能随便伤人的呀。”
  沉绛垂眼,周围的声响似乎都消失了,她竟能清楚地听见从谈司玄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是狗叫,还有女人忍着痛意的柔语。
  “司玄,你回来看一下吧,大雄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我的伤倒没什么,可是我担心大雄是生了病。”
  通话被挂断。谈司玄站起身。
  想来他是准备离开,沉绛没有看他。可是下一秒,他忽然探过身子,隔着吧台拉住她的手。
  “阿沉,跟我走。”
  心跳一点一点变快,是他醉了,还是自己醉了,沉绛轻轻抬眼,与他对视。
  人群窃窃私语。
  程鹰握拳起身,声音冷硬:“谈司玄,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瓷咳了两声。
  谈司玄只是静静望着她。
  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占有欲吗,还是酒精作祟。沉绛微微勾了唇角,手腕在掌心间轻轻挣了挣,她的声音很低,眼神亦恢复平静:“谈先生,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不是吗?”
 
 
第50章 
  ◎大雄。◎
  谈先生。这个称呼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有所放松, 沉绛又挣了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就这样急着与他划清界限?谈司玄的眸子眯了眯,握着沉绛的手又紧了半分:“阿沉,我们的婚事只是延后。”
  “延后?”原来是担心她提前暴露了婚约解除的事情,头脑重新变得清醒, 沉绛苦笑, 垂下视线, “好, 我不会跟别人走。”
  谈司玄终于松开手。
  却见沉绛转头对朱瓷道:“瓷瓷, 借一下你的司机, 我要回家了。”
  几个男人的脸色都很精彩,朱瓷的目光兜转一圈,笑着说了声好:“可惜了, 你们平手,谁也带不走她。”
  程鹰抬腿欲跟上去,朱瓷冲他晃了晃手机:“你哥来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
  谈司玄伸手, 还想拉住沉绛, 她却轻轻避开, 然后看着几人, 一字一句清晰道:“我现在不需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如果知道什么是尊重,便请止步于此。”说完,她扶着台面起身,向外面走去。
  朱瓷使个眼色, 让厅中的两个保镖取了沉绛的东西, 跟着把她护送到车库, 见她走进电梯,朱瓷才转头笑道:“行了,几位,人都走了,付钱吧。”
  “得,美人儿没捞着,还丢了一把银子在这儿。”裴宴泽懒洋洋笑道。
  “裴少话可不能这么说,想博得美人芳心,总是需要一个过程,多走两步路的。”朱瓷笑眯眯把付款码放到几人面前。
  “唉,被某人牵连,这条路仿佛又遥远了许多。”裴宴泽付了钱,起身道,“朱老板的醉仙人名不虚传,虽然度数降了些,但也够我受一晚的了。”
  朱瓷只是盈盈笑着不语。
  程鹰和谈司玄也沉着脸付了钱,朱瓷收回付款码,脸上的笑意也一并收了起来,她看着谈司玄,冷声道:“谈总,我知道,人总是贪心的,可沉沉不是可以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来招惹她了。就此打住,两方如意,不好吗?”
  “两方如意?”他淡淡反问一句,却不是等待回答的模样,看着吧台上那杯未动的温水,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电梯,“未必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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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入夏,夜晚还是有些凉意。
  走到车库,沉绛把钥匙交给司机,自己站在电梯口等着车开过来。两个保镖守在她身后,等着她上车再离开。
  谈司玄走出电梯门时,车子刚刚开到沉绛面前停下。
  “阿沉。”
  沉绛上车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转过头,有些不解地望向他。以他的性情,不该如此纠缠的,看来还是醉了。
  保镖拦在身前,谈司玄也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平静道:“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大雄吧。”
  “我不是兽医。”沉绛淡声道。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你走后这两天,大雄的精神一直不好,也不太爱吃东西。”
  狗是有灵性的动物,即使她只陪伴了它半年的时间,沉绛抿抿唇,有些不忍心,但她并不想再与谈司玄有过多的牵扯,便还是道:“总会习惯的。”
  谈司玄淡淡注视着她:“可它跟人不同,做不到断得干脆利落,即使过去很久,它还是会记得你。”
  这句话似乎更适合对姜虞说,沉绛掀起眼帘,笑了笑:“我听说,宠物都随主人。”
  谈司玄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道:“阿沉说得不错。”
  沉绛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感受,酸涩感从心底泛出来,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她收回视线,保持着声音的稳定:“好,我去看一看它。”上次离开时,因为太过伤心,她确实没有跟大雄认真告别,离开之后,也有些后悔。
  谈司玄的眸中褪去沉沉寂色:“坐我的车?”
  “不用了。”沉绛拢了拢衬衫,坐进了车子后排,视线落在前方,她没有再去看他,只是说道,“你似乎有些醉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捎你一程。”
  “好。”他回答得很干脆。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沉绛倚在靠背上,冷冷瞧着外面的灯色。
  谈司玄微阖着眼,撑着额角靠在另一侧休息,裴宴泽说得不错,那三杯酒虽然降了度数,但后劲儿还是不小,此刻头脑昏沉,也就只有面色能保持不变,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个醉酒的人。
  “沉小姐,还是把您送到紫荆湾吗?九栋还是六栋呢?”
  沉绛反应了片刻,才答:“六栋。”
  “好的。”
  静了片刻,沉绛再度开口:“到了紫荆湾后,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会儿,还需要把我送回家。”
  司机咦了一声,下意识便多问一句:“沉小姐不在紫荆湾住了吗?”
  沉绛淡淡嗯一声。
  谈司玄略略睁开眼,看了一眼沉绛,她冷着眉眼,脸上是比从前还要明显的淡漠之色。
  紫荆湾的公寓,不住了吗?从心底蔓延出的那股痒意更重了,谈司玄舔了一下后槽牙,现在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该放手的,一丝一毫,也不该放。
  车子很快驶到紫荆湾,沉绛自己开门下车,没有看谈司玄,径直向别墅中走去。
  厅门开着,里面有些动静。
  沉绛走进门,看见姜虞坐在沙发上,脚腕处已经缠了一圈绷带,她的经纪人坐在旁边,对面还坐了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实在热闹的场面,她皱了皱眉。
  程姨蹲在楼梯旁,正在安抚关在笼子里的大雄,看见沉绛,她惊喜地站起身:“沉小姐,你来了。”
  姜虞回过头,看着沉绛的目光除却愕然,还有惊疑,沉绛没有在意,只是走到笼子旁,看了看里面的大狗:“怎么回事?病了吗?”
  大雄趴在笼子里,一副颓丧模样,但当沉绛的声音响起,它站起来,冲她叫了两声,是兴奋的神情。
  男人随后走进门。
  姜虞捏了捏衣角,低声唤了声司玄。
  谈司玄转头看了看他,随即皱眉:“怎么还没走?”
  姜虞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经纪人安抚地拍拍她手背:“谈先生,您的狗抓伤了我们小虞,医生想知道,这只狗是否按时注射过狂犬疫苗,小虞又是否有去打疫苗的必要。”
  话音未落,沉绛淡淡出声:“作为医生应该清楚,不管这只狗有没有注射过狂犬疫苗,被抓咬伤后,人还是会有感染狂犬病的微小几率,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去注射疫苗,杜绝一切感染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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