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亮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祖宗的牌位前,“荣轩,进来吧。”
刘荣轩点了几根香,放在香炉里,跪下磕了头,起身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听说,你认识了一个叫宋瑾瑜的人。”
刘光亮闷声咳了几下,转身想坐到太师椅上。刘荣轩扶住他的胳膊,“是,他现在就在福州城里。”
“你待如何?”自从刘荣轩掌家之后,刘光亮就鲜少亲自管理家中事务了,只是听听他们兄弟二人的回话,闲暇时间便在家中闲坐或者是去云山寺跟老和尚下棋。
刘荣轩抱拳,“儿子愚钝,还没有摸清他的意图,故而还没有什么策略。”但他直觉,宋瑾瑜的出现,必然不简单。
刘光亮摆摆手,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有能耐,却也不够狠心。“你姨母近日可有来信?”
“没有。”刘荣轩道。
刘光亮捏了捏眉心,长呼一口气,“这次,就看谁输谁赢了。”他自知花无百日红,风光了一辈子,这一天早晚回来,一切都是定数,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父亲宽心,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
刘光亮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最大的变数?”
“太子?”
不管如何,这天下,终究是姓宋,如果没有太子,那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福州刘氏只是旁支,刘氏嫡系在京都是权贵,一举一动便都在陛下的手心里,只能老老实实当国舅爷。一族一氏都是荣辱与共,正因为他们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才能屹立不倒。但是山高路远,消息迟滞,只能与本家联系才能以静制动。太子一直心意不明,这让他们很被动。必须得让太子尽快做决断才行。
“你派个可靠之人,去京都。”刘光亮并没有说完,刘荣轩已然明白其中意思。
“是。”
“这个宋瑾瑜,留不得。”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刘荣轩心中一惊,他本想着,再去探探虚实,可没想到,父亲一句话就定了他生死。
宋云渊把落栗传来的陵州密信连同自己的信一块送了来,陵州的事还是一筹莫展。其实自从收到了江子尤的信之后,苏初安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眼下他在福州,就让山岚传信,让落栗带着人回京都,陵州之事暂且搁置,倒是他母亲的事,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山岚领了信准备出门,装上迎面走过来的竹青。
竹青兴高采烈,“你要出门啊。”
山岚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快去快回,今天街上好热闹呢。”竹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穿过花厅,去了后院。
“公子。”竹青人还没到,声音就惊动了落在枝头的鸟,叫了几下,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黛螺听了声,就赶紧起身去开门,“急急慌慌的你是要干什么?”
“明天是上元节,今天晚上有集市,咱们一块去看看吧。”竹青到底是年纪小,爱热闹。
黛螺敲了下他的头,“你就知道玩儿,也不知道跟公子分忧。”
竹青伸着头往屋里探,苏初安正坐在桌前愁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竹青扬声,“谁说我不干正事了。”拍了拍胸脯,黛螺这才发觉他怀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伸手就要往里掏。
竹青捂着胸口,“知不知道避嫌,让郁蓝知道了,可又要整我了,快进去,外边冷。”
黛螺哂了声,不与他计较。
“公子。”竹青把怀里的账本掏出来放到书桌上,“刘家的账本,确实有问题。”
苏初安本来是在想事,被他俩这么一闹,哪还有什么心思。
“瑞玉轩?”听名字就知道是卖玉石的,竹青递上来的,是瑞玉轩近十年的账本。苏初安翻看着账本,但实在是头大,不然也不会把竹青带在身边。越往下看,问题越明显。
账本上进出的每一次都十分清楚,玉石支出数额大也是正常。苏家的产业里也有玉石生意,有多少利润自然心里有数。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就是这个生意。投入大,利润高,但回本慢。无论什么生意,都有个淡旺季。旺季收支频繁多实属正常,淡季收支相当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个瑞玉轩的生意,好得出奇。每隔三五天,就要有一次收支,这个数额在玉石交易上并不算什么,但是总的算下来,这个瑞玉轩,并没有什么收益。账本如此规律,定然是有猫腻。
“这个瑞玉轩,可开设了分号?”苏初安问。
“没有,整个福州,就这一家。”
苏初安还想说什么,就被竹青拦了话,“公子放心,这个账本,是我抄录的,原本已经送回去了。”
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