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先神态自若,“何事?”
“殿下传来密信,已经截住了刘皓轩,不出三日,便会赶来福州。”
王允先面上一喜,“好啊。”又说:“咱们的人进行的如何了?”
王允先与苏初安想的一致,王坚一路人必须隐匿起来,不如将计就计,用二皇子的人顶替掉王坚的人,即可行又不打草惊蛇。
“全部归位。”
王允先点头,挥手让人下去了。王允先敲敲桌子,示意苏初安可以出来了。“前些日子,我与刘荣轩相识,一见如故,不如我趁机,去东郊庭院一探究竟?”
苏初安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动静,这边的事,他知道的越少,对他们都更有利,平日也就是只言片语一带而过。
苏初安有点拿不准他说的那句一见如故的水分有多大,刘荣轩心思深沉,怎么可能与王允先这样的人一见如故?又或者,正因为是王允先这沉默寡言的冷清,正对了刘荣轩的脾气?不管到底是什么,他都觉得这时候并不是个好时机。
苏初安想劝他,“你有些操之过急了。”
王允先却摇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有几日没有收到宋云渊的密信了,京都形势瞬息万变,不及时知晓情况,他们就像盲人摸象,知之不详,就容易落入敌人圈套。
刘氏既敢起兵,就说明京都形势并不乐观,尽管皇帝明知,也抵不住冷枪暗箭。只要太子还在一日,刘氏的挡箭牌就有用一日,陛下若是顾及父子之情,恐怕他们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苏初安知晓他心中不安,沉吟片刻,开解他道:“京都形势不明,未必不是好消息。”
王允先点头,“我明白。”前日祖父传信,与他言明此行之难解,最后只有一句交代,“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重要。”
想起谋面不多的父亲,王允先更多的是遗憾,王家历来软硬不吃,被奸人残害是必然的,不是他父亲,就会是别人的父亲,这一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时也命也,怨不得旁人。只是有些遗憾,未在父亲膝下承欢,也未在祖父身前尽孝。
祖父担忧他被仇恨蒙蔽,毫无明智之举,故而劝他识时务,来日方长,可是,哪有什么来日。青山已非青山,哪有什么可烧的柴。
苏初安没什么情绪地说:“在皇帝眼中,儿子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江山。”
王允先听着他的怨言,毫不意外。
苏初安嘴角扯着冷笑,倏忽而过。宋濯身为一个皇帝,他甚至可以称他一句明君,皇帝为了江山,舍手足也不过眨眼之间。只是再多仁政,也暖不热人心。
王允先不置可否,沉默不语。
有人敲门,却未进门。苏初安起身,“我走了,近日不过来了。”有的忙了,分身乏术。
王允先起身送他,“千万小心。”
苏初安点头,转身开门。
“何事?”
“侯爷不日将至。”说着递上一封密信。
苏初安接过却未打开,“怎的现在要过来?”二皇子离京有些时日了,此时京都正是紧张的时候,主帅离开,手底下的人要怎么闻风而动?
下人摇头,没有言语退下了。
苏初安摩挲着信封,揣到怀里的那一刻,只觉得心中沉闷,似有千斤压顶。眉心突突跳,这却不是个逗留的地方。
拿着信脚步匆匆回到府中,与黛螺打了个照面便回房了,都没顾得上黛螺欲言又止的神情。
拿出信,却迟迟不敢打开。密信一般两天就到了,信比人走得快,宋云渊此刻应当是刚出了皇帝监视的范围才对。他再匆忙,应当也还有三四日才会到。
宋云渊的信分为两份,一公一私,薄厚分明。信上说了京都的局势,也分析了宋濯未来的可行之举。目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只要拿捏住刘氏的确凿证据,必然不会潦草了结。
下面是一张薄薄的纸,只有两个字,“等我”。
等我?有什么不能在纸上说偏要见面?有什么不能以后说却要现在来?有什么不能别人说却要亲自来?就是这两个字,让苏初安心中惴惴不安。胸中汹涌澎湃,好似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又好像有什么在触手可及的朦胧之外,一层薄雾,让他蒙眼蔽心。
心中乌云层层密布,即使有千万束日光,也照不亮这片方寸之灵台。
把信好生收起来,放到书架上的书盒里。黛螺站在门外斟酌许久,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黛螺恭敬道:“公子。”
苏初安手一顿,“进来说。”
黛螺让身后人稍等片刻,独自一人进了屋。
“公子,郁蓝来了。”黛螺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得一本正经。
苏初安笑起来,“那你怎么一个人进来了?快让你家那口子也进来把。”说罢才注意到她脸上的凝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