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害怕的同时,都一脸茫然,不知他在说什么,竹韵却心中一动,莫名想起前段日子,秋芜与她说过的那两句关于出宫的事。
难道秋姑姑这次在宫外出宫,其实另有隐情?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元烨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记得秋芜说过,不要再和别人说起那件事,于是便摇头,露出与其他人一样害怕又茫然的神情。
“奴婢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秋姑姑平日与奴婢们说过不少话,实在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一句……”
元烨红着眼怒瞪她片刻,胸膛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不断起伏,好半晌,才勉强控制住心神,沉着脸吩咐众人:“明日搬去新王府,都下去收拾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去了一趟东宫,到底听到了什么消息,不但忽然这样发脾气,还要毫无征兆地搬出宫去,分明离先前定的日子还有大半个月。
他们满腹疑虑,可瞥见元烨阴沉如冰的脸色,谁也不敢问,只能低着头一一退下,翻出毓芳殿的财物记册,收拾出箱笼安放行装。
然而,没过多久,东宫的管事太监之一海连就带着十余名太监来到毓芳殿:“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将宫女秋芜的所有私物带走,以便寻找线索。”
毓芳殿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进正殿请示元烨。
元烨出现在秋芜的屋外时,海连手下的几人已麻利地将大半衣物装进他们带来的箱笼中,丝毫没有要先征得元烨同意再动手的意思。
好好地一间屋子,算不上太宽敞,却里里外外站了二十余人,显得十分拥挤。
元烨看着整齐的屋子变得凌乱,顿时心火窜上来,喝道:“这里是毓芳殿,我这个皇子还未搬走,恐怕轮不到你们这样肆意妄为。”
海连不是毓芳殿的人,他身为康成的干儿子,跟在元穆安身边的日子不短,见识过元穆安的气势与威仪,再看还没满十六的元烨,自然不觉惊惶。
“殿下恕罪,奴婢们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太子殿下说,知道九殿下无能为力,便只好由东宫代劳,自明日起,九殿下只管在新府中安心度日便可,其他的,就不用再管了,宫里的事,自有宫里的人来料理。”
福庆等人听到这里,已大致猜到,必然是元烨在东宫时,因秋芜的事与元穆安生了嫌隙。
这似乎是太子第一次这样对待九皇子。
众人都以为元烨不会同意,毕竟秋芜在他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些日子,他对秋芜的牵挂和担忧,大家也有目共睹。
可元烨攥了攥垂在身侧的双手,直到骨节发白,也没有如众人预料中的那般大发雷霆,而是深吸一口气,略微闭了闭眼,努力忍住心底的恼怒和挫败,咬牙道:“只盼你们真能将人找到。”
说完,一眼也不愿多看,转身便走了。
尽管心中充满不服,但也明白元穆安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他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本以为自己身份尊贵,这辈子权势地位,一样也不缺,可如今,连找个人都做不到,只能巴巴地求到别人面前,这才体会到自己的无能。
他想要变得强大,像曾经的太子哥哥一样,在朝廷中,在百姓间,都拥有一席之地,也想拥有自己的亲信,有自己的家将,在需要时,供他驱使。
当然,他最想做的,是将秋芜找回来,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骗他,这么多年朝夕相伴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
海连带着十几个太监,很快就将秋芜屋中的东西统统收入箱中,回到东宫向元穆安交差。
元穆安自将元烨送走后,便更无心处理手头的事了。
见到海连身后的那几箱衣物,他只烦躁地摆摆手,道了声“知道了”,便示意他们搬下去,看着安放。
所谓的查找线索,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方才将元烨遣出宫去,又直接说了不会允许秋芜跟着一道去王府,像是将这几个月一点点积压起来的不满暂且发泄出去了些许。
他一直知道秋芜将元烨看得十分重要,不论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容才人的缘故,他都因此而不悦。
既然要解决心头的这个疙瘩,就不能再容忍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还留在元烨的身边。
人是他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
只是,现下拿回来了,他心中的烦躁却没有得到半点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因为,他不知道方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对元烨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秋芜选择离开,既是抛下了元烨,也是抛下了他。
不久前,她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别人,只有他……
分明还没到晌午,元穆安却忽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人没找回来,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丢下手中的笔管,将眼前的奏疏推开些,坐在榻上揉着眉心,重新思索起来。
先前让刘奉去找人时,他只想着要把守住城门,宽进严出。京城四面被高大厚实的城墙包围,要想出去,总要经过他们那一关。
可半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消息,若不是人真的已逃了出去,那就一定还在城中的某个角落里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