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结结巴巴应了个好。看着面前笑眼弯弯的男人,老板只觉得自己看见一只满肚子坏水、不怀好意的长毛狐狸。
“那就多谢了。”
长毛狐狸轻笑着松开他,悠哉悠哉出了店门,临走前还顺走一个厚实的袋子装书。
老板心有余悸呼出一口气,而后赶紧掀起袖子看了眼手腕。
果然红了。
*
顾栖迟拎着一包书和三盒生煎包回了客栈。
顾十三顾十四还没有回来,顾栖迟开了一盒生煎包吃着,把另外两盒堆在了一边。
话本被扔在床榻上,顾栖迟没急着看,而是一手拿着生煎,另一只手掏出几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之后又从瓷瓶中倒出些药水撒在上面,让字迹消失。
三张纸被卷成三个迷你小球,滚进了顾栖迟的袖口里。
临近傍晚,顾十三和顾十四才回来。生煎包早就凉透了,两人也不在意,三口两口全部吃完。
顾栖迟把茶壶往前推了推:“别噎死。”
“督主,我们查到了。”
顾十三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矿石:“城里并没有店铺售卖这种矿石燃料,而且除了客栈、知府和街上的书店,其他家挂着的灯笼里面都是用的寻常的蜡烛或者麻油绳。”
“果然。”顾栖迟轻嗤一声:“这么精贵的玩意,皇宫可都要省着用呢。”
她接过矿石,走到窗户前细细地看。矿石晶莹剔透,被夕阳镀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似是包裹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纤细的手刮了刮矿石边缘,是熟悉的光滑质地。顾栖迟攥紧手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白色。
“知府什么时候来?”
“半个时辰后。”
“好。”
*
南城知府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头戴青色玉冠,衣着低调典雅,手上一刻不离携着一把缀着山水的纸扇。
知府已年仅四旬,但看起来很是年轻。且其五官深邃,面容俊逸,更是多了几分韵味。
总之就是一个长得不错的中年大叔。
虽然福来客栈的三楼并不对外开放,但由于是顶楼,因而对于长年屋顶趴墙角的顾栖迟来说并不构成任何阻碍。
顾栖迟仿佛化身为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趴在房顶上,透过瓦片的缝隙看着下方屋子中的情境。
顾十三顾十四在下面望风,迟鉴等人则是趁机去知府上一探。
知府进了屋便和客栈的管事们闲聊,没过一会儿,顾十七被人带进了屋。少年换了一身月白的的袍子,衬得身体更加清瘦。知府眼底沉了沉,抬起手摇了摇扇子。
“孩子,坐吧。”知府和蔼笑着,示意顾十七坐到他身边:“吃顿便饭而已,不必拘束。”
顾十七拘谨地应了声是。
“在这里住得如何?”知府亲自为顾十七倒了杯茶递过去、
“回、回大人,我、我住得很好。”顾十七回答得磕磕绊绊:“我从来没住过这么舒服的房子。”
“那就好”,知府轻笑:“我叫谢闻风,你叫我谢大人就行。”
“......是,谢大人。”
“你今年多大了?”谢闻风轻轻叩了叩桌子:“读过书吗?”
“我、我今年十六了......”顾十七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谢闻风一眼,嗫嚅道:“我爹娘死的早,这些年......没读过书。”
“无妨”,谢闻风拍了拍顾十七的肩,安慰道:“先吃饭吧。”
这顿饭对顾栖迟来说无比漫长。也不知福来客栈从哪里找到的厨子,这饭菜的味道比外面饭店里的都要好。
热气混着饭菜的香味冲进顾栖迟的鼻子里,沉寂许久的胃开始抗议。
顾栖迟小声骂了一句。
一顿饭下来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谢闻风除了问了问顾十三的基本情况,也没有说些别的东西。
直到两人都放下了筷子。
顾栖迟按了按空瘪的胃,也做好准备工作,将耳朵往下面贴了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