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栖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淡淡:“我在屋中放了些无伤大雅的小香料,本也无妨。”
她晃了晃杯子,看到杯底沉着些细白的粉末:“茶里放了解药,可惜,夫人却不喝。”
“夫人,您做了这些事,不觉良心不安吗?”顾栖迟把话题扯回来,固执地想要听到付晴的回答。
“与你何干!”付晴冷笑:“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栖迟却是轻笑一声:“夫人不必在我面前装硬气,我还有事麻烦夫人,自然不会让你死。”
“只是我想问夫人一句,这些年,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太将军的事情。”
付晴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从未。”
“很好”,顾栖迟点点头:“这对我们之后的沟通有很大的便利。”
她从里怀掏出一块羊脂玉坠,拇指大小,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她将这东西在付晴眼前晃了晃,满意地看到面前人的眼睛直了:“夫人还记得这个吗?”
“你怎么会有——”
“嘘——”顾栖迟伸出食指虚虚抵住她的唇:“记得这东西就好。夫人还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吧?”
“看见此物便如看到将军,付晴定知无不言,肝脑涂地。”
顾栖迟拿起绢帕擦了擦付晴的眼泪,而后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她抬脚在绢帕上蹭了蹭,随意地拍了拍衣袖:“那便讲吧。”
付晴并不清楚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是谁,但看到其有些熟悉的眉眼和那枚羊脂玉坠,其余的便不重要了。
她抬着僵直的脖子,完整而坚定地阐述了她所知晓的整个事件。
谢闻风是几个月前找上她的。他以户籍地契为由,半是威逼半是利诱让她替自己搜集情报。
这个书店是整个南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南城人多爱看书,这个南城最有名的书店自然成为三教九流齐聚之地。
如果愿意,书店可以拥有一个庞大的信息网。
付晴没有拒绝。她需要生存,也确实渴望谢闻风许给她的利益。
书店二楼成为收集情报的据点,付晴与联合夜巡的官吏寻找流浪的少年与姑娘,暗中调查信息交给福来客栈。而后福来客栈通过抽奖的形式将人带走。
人被带到了哪里付晴并不清楚,或许她也并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参与到了什么事情之中。
前一个月的“生意”比较频繁,之后则是一个月有四五人被带走。
为表诚意与保安全,付晴还将所剩不多的朱石矿献给了谢闻风。
“但是很奇怪”,付晴回忆道:“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种矿石。”
“之前的人被带到哪里我不知道,但我怀疑谢闻风带走了一部分人。”
付晴有次去谢闻风府上时,碰巧看见一个之前流浪的少女。少女衣着整洁,发饰简单却雅致,看上去日子过得很不错。
“但我看她并不是很高兴。”付晴皱了皱眉:“之后谢闻风就很少让我去府上了。”
“夫人昨晚也没有去吗?”顾栖迟突然开口问道。
“实不相瞒,我确实去找过他。”付晴坦白:“但他昨晚似乎很忙,并没有见我。”
顾栖迟暗道一声妙哉。
估计是迟鉴他们立了大功。
至于那些人被带去了哪里,付晴不知,顾栖迟却是知晓了。前一个月的人大抵被带去了地道,之后的......
顾栖迟回忆起谢闻风与顾十七吃饭的样子,眼底溢满浓浓的厌恶与戾气。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人口失踪的事情基本理清,顾栖迟却当下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她摩挲着玉坠,若有所思地开口:“多谢夫人。”
“还有一事要劳烦夫人。”
“有人说在南城瞧见过将军府上的案本”,顾栖迟敛了敛眼睫:“夫人你可曾看见过?”
“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案本”,付晴说道:“我常年在南城居住,对将军府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宽大衣袖下的手掌伸出层细细的汗,清风吹过,感受到清晰的冰凉。
“这样......”顾栖迟突然扣住付晴的脖颈,手指慢慢收紧。
“看来夫人还是不听话”,她舔舔唇角,戾气丛生:“你当年发的誓,都不作数了吗?”
少年背部微微弓起,小臂因发力显出淡淡的青筋。额角的碎发垂在脸侧,挡住一半漆黑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