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人”,付晴眼神明亮,却异常坚持:“除非公子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究竟是谁?
顾栖迟有一瞬的怔然,而后便是十数年来席卷于身的麻木。
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连她也要淡忘了。
她的记忆只有那一片火海,还有在身后久久不曾散去的哀鸣。
“我姓顾”,顾栖迟轻声道,感觉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和可笑:“你只需知道,我会为将军报仇。”
“为将军府上的所有人,为将军的亲信与将士报仇。”
“我用我的姓名发誓。”
付晴一直在凝视她,直到眼眶重新变红,泪珠缓缓滑落到紧抿的唇上。
许久,她应了一声好。
*
迟鉴三人直到中午才找机会从谢闻风的府邸中逃了出来。
昨晚府上的侍卫像是打了鸡血,树桩一样均匀分布在各个角落。甚至早上还有府兵走到厨房查看,三人不得不在巨大米缸里藏身。
中午的时候,趁着侍卫交接吃饭的功夫,迟鉴三人才脱身米缸和厨房,见缝插针翻墙出来。
“大人,这府上的侍卫真是难缠。”夏远抬手摸了一把脸,成功的把额头上的锅灰扩大到了全脸。
“但还好我们有些收获。”夏近看着夏远的黑脸险些笑出声,全然没想到自己脸上也没好到哪去:“不过回去可要找那顾督主好好说道说道。”
迟鉴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他嫌恶地用袖子挡住脸,加快了些回去的脚步。
昨晚的经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顾栖迟,你等着。
*
经过一系列仔细繁琐的沐浴更衣,迟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敲响了顾栖迟的房门。
顾栖迟开门的瞬间,仿佛看见了一只暴躁炸毛的大猫。
当然这个猫像是在刚水里滚了一圈。
“你来了。”顾栖迟注视着一颗水珠从男人发尾落下,又慢慢滑进衣领。浅白色的衣服被晕湿之后变得有些透明,虚虚露出小半截精致的锁骨。
“你故意的?”迟鉴甩上房门,长腿迈了两步,两人的距离瞬间逼近:“顾栖迟,你想干什么?”
男人的气息充斥在四周,顾栖迟举起话本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黑润润的眼睛。她默默往后退了退,仰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做。”
“所以你就让我们去转移知府的注意?”迟鉴依旧处于炸毛阶段,长腿又往前跨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被再次拉近。
“时间紧迫,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顾栖迟眨了眨眼睛,声音透过话本传出来,听上去有些闷闷的:“你们可是最厉害的锦衣卫。”
明亮漆黑的瞳仁似乎藏着整个星辰,迟鉴下意识还想骂上两句,却被眼前黑漆漆的眸子晃得闪了神。
虽然他还是觉得顾栖迟这个事做的很不地道......
但是他说他厉害。
大猫傲娇地仰起头,炸起的毛奇迹般被抚平。
顾栖迟看男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不过说实话,她料到迟鉴吃软不吃硬,但也没想到......这么好哄。
她趁热打铁,掏出厚厚一沓记录递了过去:“多亏你们,我才打探到这些事情。”
“书店和客栈一直在合作,谢闻风收买了书店老板,让其为他查探消息。书店搜集流浪者信息之后,而后再将信息传给客栈。”
“他们的目标多是单独行动的流浪者,他们无亲无友,就算失踪也不会有人注意。”
“最开始的一个月,失踪的人数较多,我怀疑那会儿应该是运输军械的时间。之后失踪的人,应该是被谢闻风带走了。”
“你们呢,在府上有什么发现吗?”顾栖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卖队友行为会有什么影响,她拄着下巴,一脸期待。
迟鉴瞬间回忆起那个巨大的、脏兮兮的锅底。
还有那个短暂作为容身之所的米缸。
他觉得刚刚熄灭的怒火又要燃起。
迟鉴努力平复心情:“我们去了谢闻风的书房,确实发现了和军械运输有关的文件。军械通过货船运至南城地库,时间和人口失踪的时段正好重合。”
“你说后面失踪的人可能被谢闻风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