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脸上笑意褪去几分:“是吗?我虽然官不小,但宦海莫测,指不定哪个时候我可能就被贬谪,严重些,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我父亲就是政事堂的相公,他死于当年的奉天叛乱中。”
脱脱回眸,看他脸上落落寡欢的,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哎呀,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你阿爷不幸过往的。”
“看不出,你还有善解人意的一面。”谢珣笑着,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
脱脱下颌一抬,骄傲道:
“我好处多着呢,不怕告诉你,我春万里会骑术,会藩语,会蹴鞠,会皮影,能歌善舞,伶牙俐齿,打双陆喝酒也从不带输的,是平康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谢珣眸光落在她额间新月上,恍若未闻,问她:“你本名就叫、春万里?还是脱脱?”
脱脱神情一变,有些茫然:
“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被人牙子卖到河朔,后来,一路辗转过淄青、淮西,最后我逃回了长安。春万里是李丞给我取的,他说,春万里取春深万里之意,我这一辈子就会像春天一样生机盎然海阔天空了。脱脱嘛,我在河朔时有个鲜卑人这么喊我,说是漂亮仙子的意思,我就用了。”
“你的搏击术在河朔学的?”
脱脱点头:
“是,我在河朔时,寇乱都结束好多年了。你不知道,河朔三镇一直供着贼人的像呢,还给他建祠,他们可崇拜他了,台主要想帮圣人收复河朔恐怕不容易,他们都一身胡人习气,最难驯服。”
想了想,她咂摸着小嘴,“河朔跟长安的风土人情一点都不一样,说到底,像是两个世界。”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走南闯北,见识不俗。”谢珣看她肿着的半张脸发亮,药膏所致,但人神采飞扬的,温声说,“译语赛事你好好准备,争取夺魁,到时,来政事堂帮相公们做事。”
脱脱突然翻脸,被他末了的话擦出了火:“我不去。”
她小豹子般的表情落在谢珣眼中,他莞尔问:“为什么?”
“你又想利用我吧?我看透你了,你亲我,对我好,让我住你家,都是想我给你办事!”脱脱一脸讥讽,“云鹤追还真说对了,你就只会利用女人!”
谢珣脸色淡淡的:“他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不值得提。”
“我偏提,我就提,”脱脱声音猛地高起来,“你心虚了是不是?”
“我心虚什么?难道我让我的下属们去办事,都是利用他们?”谢珣懒得反驳她。
“我又不是你下属!”脱脱理直气壮。
“我没强求你住我府里,你求的我。至于后来要你约云鹤追,我们也是谈好了条件,我兑现诺言,你来做事,现在你因此事受伤,我答应你出俸禄赔偿,这其中,到底哪里不公平了?”
谢珣逐条摆出来说,云淡风轻,脱脱一时找不出话,只好气鼓鼓说:
“可是你爱公主。”
“这和我爱不爱公主有什么关系?”
呸,虚伪的臭男人,脱脱呼地站起:“你既然喜欢别人,为什么亲我?”
“我记得,是你先主动的。”谢珣依旧不紧不慢,眸光自她裙角往上,定在那张俏脸上。
俏脸上布了层凌霜之怒。
“我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亲我,却不是为这个,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脱脱踢了他一脚,谢珣没动,不置可否的样子:
“你喜欢我什么?难道你喜欢我这个人?不是吧,我要是个平头百姓,能得你春万里的青眼?再说,你都亲十万个男人了,看来,也是爱十万个男人?爱的过来?”
这回,脱脱有点心虚了,这可真说不好,谢珣好看,他的好看是他清贵出身显赫家世滋养出来的,她就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果,路边乞丐也长了张俊脸,她才不会让他亲哩!
“不是这样的,”她搜肠刮肚地想要证明自己没那么肤浅,“那个,那个被腰斩的李怀仁,他就想亲我,他官可不小,也有钱,可我不愿意他碰我。”
“云鹤追呢?他轻薄你,你什么感觉?”谢珣眸光微闪。
脱脱开始装傻,慢慢蹲下,身子一倾,薄薄的呼吸带着甘甜味道,喷洒在他脸颊上:“什么轻薄?”
她眼帘垂下,小手很不老实地从谢珣衣领进去,摸他紧致的肌肤,纹理细腻。
两腿一分,脱脱坐到了他身上,恬不知耻说:“云鹤追就是这么抱我的。”她拿起他双手环在自己腰上,谢珣便温柔地摩挲了几下,她腰细,却柔韧如花枝。
“你闻闻,我香不香?”她昂起脸,让谢珣嗅她的脖颈。
在官衙,谢珣一向不愿意谈儿女私情,再看她厚颜无耻地坐自己身上,有些羞耻,又有些难言的激荡。
见他久无动作,脱脱微低头看他,谢珣也在看她,对视片刻,他终于扬起颈子想含住诱人的唇,她笑着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