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一队衣甲鲜明的士卒渐渐走远，帐篷里的几人却低声商量着什么。
“张老大，不如我们就溜出营地抢他一票，这每日只能困在营地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对啊，张老大你修为高，一定能带着我们绕开巡逻。”
“没出息的东西，躲什么躲！明天听我号令，偷袭士兵抢下武器，再混在人群中鼓动大家动手，一起去城里干一票大的，金子，女人都少不了你们的。”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独眼的光头白牙森森，笑得分外狰狞，手中的淬毒匕首正磨得锃亮。
第六十七章 整治流民
翌日，晓凤和煦。
排成长队的流民正等着米粥的发放，他们三五成群地闲聊着，望向不远处士卒的眼神藏着隐隐的不满。
一旁守卫的巡城营小队长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因为人手不足，他这队人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只等着站完这最后一班岗，便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休上半天。
眼瞅着自家兄弟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入周遭人群，低着头磨蹭的光头终于走到粥桶前，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毒虫尸体，嘴角勾起一丝狞笑。
“给，你的粥。”负责发粥的士卒喊了他一声。
“这个粥里怎么有蜈蚣！”光头接过粥，蓦地怪叫了一声。
在身后队伍的尖叫声中，他又迅速掀翻了一个粥桶，浑水摸鱼地把口袋里的毒虫全丢了出去。
待他这边骚乱四起，他的手下就能趁乱偷袭士卒，夺下武器，在带着义愤填膺的流民们冲开城门，大肆抢掠一番。
等到他抢够了金子和美人，再带着弟兄们找个山头落草为寇，日子不知会有多快活，谁要管这些苦哈哈流民的死活。
“这些桶里也有毒虫，这些士卒想毒死……！”
一点银光闪烁，光头张老大的声音戛然而止，扑地一声倒在地上，眉心的伤口慢慢流出鲜血，浸红了那一桶被他投毒的温热白粥。
“此人故意投毒害人，扰乱治安，再有蓄意闹事者，杀无赦。”
静胡尘持剑而立，凤目含煞，凛凛的警示声并不高亢，却生生压住了流民们的惊叫和纷乱，让他们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诸位遭逢大难，我沈氏商会和鲁城主定会全力救援，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今日起，我们将实行以工代赈。”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过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些人本能地抗拒劳作。
“除了老弱病残和照顾他们的人员，任何四肢俱全者都会被记录在案，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们商会的临时员工。”
“完成每日工作者，不仅能领到饮食和物资，商会还会根据成果发放赏钱，表现优异者可以申请正式加入商会，正式员工会发放安家费，并在城中提供免费住宿，获得定居长沙城的资格。”
话音刚落，反对声倏地小了下来，对于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众人，这一条规定的诱惑力瞬间战胜了心中的懒惰。
毕竟他们被迫流浪前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他们无比渴望一个有归属感的新家。
“有特长者可自己报名，一经核实，会根据对应特长提高赏银，并优先考虑入会申请。”
“未满15岁者可以找我师弟报名参加我岳麓剑宗的武馆，无需费用，资质高者直接收为我剑宗弟子，剩余成员也可优先加入商会，担任月钱丰厚的护院和镖师。”
拿着大把报名表的关望北害羞地点点头，那可爱而真诚的模样瞬间让还心有疑虑的父母们放下心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他们那些出身贫寒的孩子也有机会修行，此间便是他们的乐土，任何试图搅风搅雨的害群之马都是他们的敌人。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
只有那些心怀鬼胎的旁观者还存着看笑话的心思，几千号流民，它一个小小的沈氏商会又如何吞得下。
“不自量力。”文鸿看着手中的情报，连声冷笑。
游万里也是频频摇头，“终究还是太嫩了，就算能勉强安排这些人做活，商会敢私下组织千人行动，不就是把刀递到城主手中吗，也许那个鲁丘八就是在等这种名正言顺的借口呢。”
只有燕不韦沉默不语，他忽地发现，自从他们三家和沈氏商会斗法以来，他们竟从未有过丝毫胜迹，每一个自以为高明的猜测最后都被证明不过是鼠目寸光。
接下来的一个月，三大商会的会长聚会得更为频繁。
虽然嘴上总是奚落沈氏商会的疯狂，他们打心底再不敢小瞧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这是今日的情报，他们统计了流民里的账房和识字的人，然后领着人去了一个仓库抄写。”
游万里不解地盯着手中的纸条。
“这是穷疯了，想要抄书卖钱？”文鸿一声嗤笑。
“这些人能写出什么好字来？而且书籍售价低廉，根本没什么赚头。”游万里摇了摇头。
燕不韦却不发一言，这一次，他果然又看不透对方的意图。
顾青自是没空理会这位前辈的失落。
她正在教授从流民中选出来的账房和识字者如何统计她这些天攒下的数据。
回春酒楼和胭脂铺一直在默默收集着主顾们的喜好：偏好何种酒水，爱用哪种脂粉，多少天光顾一次。
这些信息都会被分门别类的收藏好，再利用这些廉价的劳动力统计出属于沈氏商会的顾客数据库。
有了这些资料，她们只需要再解决一个问题就能彻底将这些顾客抓在手里。
又过了几日，新的情报又送到了三人的聚会。
“这次倒是有些想法，似是选了些会驾车的流民，还特意挖角了各大车马行的老车夫，大概是想买些马车做车马行的行当吧。”
游万里自觉看出了对方的想法，笑得很是得意。
“这是狗急跳墙了吧，挖几个车夫没人管她们，但要这么横冲直撞地冲进来抢饭碗，那几家经营车马行的商会怕是也会很快站到我们这边吧，不如我们主动去联络他们看看”
文鸿又想出一条毒计，他就不相信，沈氏商会真的有胆量能力和这么多商会为敌。
燕不韦却是更郁闷了，连这两人都能看穿的利弊，那个满是鬼点子的顾青真的会被逼到给自己挖坑吗。
顾青对车马行当然毫无兴趣，他要组建的是自家的物流。
那些会驾车的流民都会先在营地里用地图学习，听资深车夫们讲解各大店铺所在城市的交通要道。
随后的培训便是去各大城市亲自驾车，以老带新，言传身教，帮助他们迅速弄清此中的门道。
这便是顾青为商会准备好的快递小哥。
而那头，长袖善舞的文鸿忙着联络了好几天，却不得不再次失望地召集三人密会。
“那些短视的家伙，都说没有收到沈氏商会在组建车马行的消息，不准备加入我们。”
文鸿愤愤地咒骂道，信心满满的他连吃了好几个闭门羹，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有他们哭的时候。”
游万里心中竟有些窃喜，这些家伙背地里没少笑话他，就让他们去和沈氏商会狗咬狗吧。
“会不会是我们又看错了。”
人老成精的燕不韦已然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燕老未免太高看那几个丫头片子，我看她们是黔驴技穷了。营地里剩余的女子都被她们送去和手头的花魁学艺了，可和青楼女子能学些什么，莫非她们还准备逼迫良家妇女入青楼不成，要真这么做了，乐子可就大了。”
文鸿整理着手头的情报，对燕不韦的谨慎很是不以为然。
“我还听说，顾青不知从哪儿弄到些土地，把多余的男丁全押去城外种田修房子了。一个小小的商会敢组织千余号人，我猜鲁擒虎那个莽夫很快就会坐不住动手了。”
游万里冷哼一声，他显然更同意文鸿的判断，沈氏商会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两人对视一眼，悠闲自得地举起酒杯，欣赏起美人的歌舞。
被他们认定穷途末路的顾青现在却忙到脚不沾地。
第六十八章 大获全胜
她忙着给花魁小姐姐们泡制药茶，保证娇滴滴的她们不会累垮在教授美妆的讲台上。
这可是千金难买的专业人才，教出来的每一个女子将来都会成为回春化妆品的导购和推销员，努力为沈氏商会掏空每一个爱美顾客的荷包。
忙完了这头，她还去监督城外的工程进度，大师姐只能保证无人偷奸耍滑，这个药材原料基地的建造和运行，还要靠她和沈轻寒一点点摸着石头过河。
但唯有如此，沈氏商会才能真的拜摆脱仰人鼻息的悲剧，把神农谷旗舰店的优势发扬光大。
要不了多久，这张从网购时代借鉴而来的商业网络，定能给沈氏商会远超同时代其他商会的发展潜力。
这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人单力薄，财力捉襟见肘的商会根本无法负担起建立这网络的消耗，也聚不齐这许多家世清白的劳动力。
但有了流民这堪称最完美的员工，顾青却变不可能为可能。
付不起薪水？可现在衣食住行本就由商会在免费供给他们，只需提供一些不算太高的赏钱即可。
而他们为求转正所爆发出来的工作热情，和商会一起成长的归属感，是换任何其他人群都无法复制的财富。
当然，待一切走上正轨后，沈氏商会也会慷慨地为他们奉上宽敞的房舍和不菲的月钱，顾青还是狠不下心，做一个视996为福报的黑心资本家。
至于三大商会所希望的城主跳出来捣乱，私下组织民众被上位者猜忌的种种问题，若被每天屁颠屁颠往药材基地跑的鲁擒虎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
不说一开始这就是双方互利互惠的合作，也不考虑城主夫人精铁铸造的擀面杖打在身上有多痛，这城外的田地可都是鲁擒虎做中间人买下的。
顾青非常仗义地给了鲁大人一成股份，并特别贴心地没有上报夫人。
如此一来，这药田的收成对鲁擒虎来说简直是堪比身家性命的存在。
他平日里俸禄全全上交，却私下喜欢喝点美酒，买几把好刀，口袋常常干净地翻不到一个铜子儿。
这笔不菲的私房钱，惹得他一天不去城外逛上一遭看看进度就心里发慌。
这般过了一个月的时光，一直没等到沈氏商会被查封或者破产“好消息”的商会大佬们不免忐忑起来。
各城安置流民进展的报告几天前也递了上去。
天行，四海和九文商会自然也在自家城主的要求下，多多少少地参与了赈济流民的行动。
不过他们也就如往常一般，发放点物资，支几个粥棚草草了事。
毕竟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为了城主的政绩花点所谓的冤枉钱已是最大的让步。
而天行商会此次不知为何，献出了多一倍的粮食，让商会所在的襄樊城城主安排起来得心应手。
打探到今日上面会派人去各城慰问表彰，襄樊城城主难得地起了大早，他此次信心满满，认为这次安置流民的任务自己做的远超同侪，定能在上峰面前大大地露脸。
他派人请了燕不韦来城主府一同等候，他之前许诺的诸多好处都被天行商会这高风亮节的会长一一推辞，那不如就让他共享这荣光，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答谢吧。
两人等到日上三竿，省督的传令使才优哉游哉地进了城。
把他迎进了城主府，传令使却是不咸不淡地夸了几句后就要告辞，态度倨傲轻率，一点也不像把城主看做新晋红人的样子。
这让城府颇深的襄樊城城主一头雾水。
“尊使，敢问这次我湘南行省赈济流民的情况如何？”他递过去一叠银票，恭敬地开口。
“还不错，各大城主都有认真应对，总算是没有引起太大的乱子。”
“那请问省督大人是如何评价我襄樊城？”
传令使叹了口气。
“襄樊城本也算得上成果斐然，比起其余诸城都更胜一筹，只是和长沙城比起来，却是远逊，是故省督只是把鲁城主的功绩报了上去，亲自给他请功。”
“长沙城，鲁擒虎，他一介莽夫，怎……”城主吃惊之下，不由得有些失言。
“鲁城主平日里是粗豪了些，但他麾下的沈氏商会这次却是立了大功，不仅帮忙赈济流民，还提供了工作和住所，帮他们安居乐业。”
“那回春酒楼和回春胭脂铺也是愈发红火，就连我们省督大人的夫人，都是回春胭脂铺的常客呢。”
看在袖中银票的份上，传令使终于多说了几句内情，却听得城主和燕不韦面色黑沉。
待送走了传令使，城主望向燕不韦的眼神便开始有些难看。
不过天行商会终究也算是割了肉，城主也只是派人将燕不韦送出了府，再无之前的亲切和推心置腹。
而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四海和九文商会，却因为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沈氏商会，被理所当然地当做了不肯尽心尽力。
游四海花了一大笔银子，又进献了好几件自己珍藏的宝物给城主，总算平息了对方的雷霆之怒。
而九文商会则没那么好运。
本就因为失去了鹫长老的支持，最赚钱的丹药生意日益亏损。
此次失去了城主的欢心，商会的酒楼和楚馆隔三差五就被查封上几天，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
偌大的商会入不敷出，逼得文鸿咬牙甩卖了几处产业，这才止住了颓势，不过下次评选跌出前十已是定局。
而这头的鲁擒虎则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大有可能加官进爵的他面对信使也是牛气哄哄。
还是城主夫人不露声色地打赏了信使，又把沈轻寒献给她的回春胭脂铺新品，借花献佛地上供给省督夫人。
这位平日里有雌虎凶名的夫人手段精明地保住了皆大欢喜的局面，避免了得意忘形的鲁擒虎差点命犯小人的悲剧。
顾青等人这才明白为何鲁擒虎为何对夫人言听计从，这个女人果然是既旺夫又不简单。
离开城主府，顾青忽地听到小貅乐呵呵的汇报。
【隐藏任务拯救流民完成，数千流民安居乐业，宿主获得民心气运加持，获得气运10点，系统收取一半，宿主气运60+5=65（普通），奖励一斤千机玄铁，输入真气后可自由变化形状。命格改善，气运不受反噬最大值变为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