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机成熟,李锦才笑着说:“别猜了,他杀。”他目光从众人面颊上扫过,“在场的各位都有嫌疑。”
“啊?!”一个青衣扮相的小生按耐不住了,拨开众人,走到前面来,“官爷,话不能这么说啊!这个柳家的表小姐,来我们园子不是一次两次,算是贵客啊!若是他杀,您应该抓凶手去,把我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啊!”
他的话,让身后众人随声附和。
“再说了!那上头又不能站人,依我看,就是掌柜的运气不好,这柳姑娘觉得人生无趣想不开,买了砒霜,躲在夹层里吃了的可能性更大啊!”
却见周正上前一步,手握着刀柄,毫不客气地说:“王爷说了,他杀,莫要胡搅蛮缠。”
王爷?
此话一出,青衣戏子的脸上仿佛蒙了一层灰,瘪了瘪嘴,退到了后面,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老头子也不说一声来的是王爷,故意的吧。”
看他愤愤不平的模样,李锦轻笑一声:“那就从你开始。”
他起身,往雅座的方向走过去,经过金舒面前之时,小声说了一句:“去给我倒杯茶。”
说完,根本不等金舒回应,便自顾自往雅座的方向走。
金舒低头看着手里的淡金色外衫,眉头皱起,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求助一般的看着周正。
那热切的目光,看得周正心里发毛。
“怎么又是我。”
就见周正往金舒身旁凑了凑,轻咳了一声,抬手遮嘴,压低声音:“听说你上次给太子端茶了?”
金舒一滞:“就因为这?”
周正耿直回应:“这还不够?”
四个字,把金舒堵得哑然。
雅座中,李锦手里一杯热茶,他拨了拨茶上的浮沫,头也不抬:“说说看,柳姑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掌柜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青衣小哥皱着眉头看着李锦,嘴巴里咂么咂么,手掌一下一下地搓着自己的脖子根,半晌才憋出来两句话:“哎呀这个柳姑娘我不太清楚啊,刘明泽跟她挺熟的。”
“这柳家的表小姐,对他可是出手真大方,银子打赏从不吝啬,还送过自己绣的手帕啥的,我在刘明泽的屋里都瞧见过。”
因为方才正面怼了李锦,他现在心中格外忐忑,都不敢看李锦的脸。
“刘明泽……”李锦抿了一口茶盏,微微蹙眉,睨了身后站着的金舒一眼。
没想到,这个女人除了尸语术之外,还真的各方面都不像个女人。
若是那日太子喝的也是这样的茶水,李锦心头倒是平衡了不少。
难怪他会干脆地起身,一下就泼在了陈兰的脸上。
换了他,他也泼。
喝了一口味道诡异的涩茶后,李锦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继续问:“刘明泽是怎么认识柳家的表小姐的?本王听闻表小姐来京城尚且不满三个月。”
“谁知道啊!”青衣叹一口气,抿了抿嘴,“听说这刘明泽是有婚约的人,但是等我们注意到他们俩的时候,柳家这个表小姐已经和她走得很近了,我还提醒过他呢!”
“有婚约?”李锦看着他。
“对啊,有婚约,而且他跟我们戏班子里写戏本的任先生,那可是青梅竹马,据说是私定终身偷偷跑出来的。”
说到这里,青衣戏子侧着头,看着雅座外面的正堂,抬手指着一个俊俏的小生说:“就是他。”
目光中,“任先生”模样俊雅,站在人群里,比其他人低了大半头。
衣着,头上的帽子,甚至站姿,妥妥的都是男人的样子。
“就她,女扮男装的!”青衣戏子小声说,“才华是真的才华,写的戏本子那是真的绝!”
说完,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我们那个抠门老板,前阵子想换几个人,连刘明泽和我们台柱子都计划着要换了,但是这任先生,谁也弄不走。”
听到这话,金舒头皮一阵发麻,生怕眼前这个青衣戏子,打开了李锦的想象力。
便一声冷笑,故意埋汰了一句:“女人而已,写什么戏本子。”
谁知,青衣戏子倒是先鸣不平:“女人怎么了?她能写的,你能写成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嫉妒就嫉妒呗!还女人!”
这下,金舒半张着嘴,半晌都没说出个音来。
倒是李锦,被她这欲盖弥彰的举动,艰难憋笑,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摆了摆手:“你出去吧,叫掌柜进来。”
等青衣戏子走远,李锦才回过头,蹙眉睨着金舒呆愣的模样,话里有话:“今日先生颇为怪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