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请我吃橘子赏月,我面上开开心心地同意了。”她说,“那晚,我事先将砒霜放在和柳姑娘一样的壶里。寒暄过后,趁她们不注意,将橘子汁倒了一半在我自己的壶里。”
“那两个人谈情说爱,哪里注意得到我把壶换了这件事。”任静抬手,指着李锦椅子旁的那张桌子,“巧了,就是这张桌子,这把椅子。”
她抿了抿嘴:“就这里,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把砒霜喝了下去。”
任静深沉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双腿卷曲,把头埋了进去。。
她陷在自己的回忆里,眼前是那晚的月,那晚的戏台,还有那晚,喝下砒霜后,挣扎痛苦的两个人,渐渐捶死的模样。
“呵!他居然还质问我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因为我爱他啊,我为了他付出了一切啊!他却拿着我的钱,想要娶了别人,远走高飞!”
她冰冷冷,瞪着青石板的地面:“我怎么可能会同意?怎么可能!”
那之后,任静便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收尾时,金舒在刘明泽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小木头匣子。
当匣子上的锁落下来,匣子里的地契与府衙公证的文书映入眼帘。
而那上面,还躺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这封信,刘明泽只写了一半,不知是什么缘故,打断了他对“妹妹”满是叮咛嘱咐的语言。
将最后一句话,永远的停留在:眼瞅七月将近,你又到生辰,这座宅子,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李锦站在金舒的身后,看着她手里的这封信,瞧着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模样,直接伸手,将信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别看了。”他对了两折,淡淡地说,而后放进了信封里,将盒子又一次锁上。
“写多了故事,就活在了自己的故事里。”李锦淡笑着说,“她其实很可悲。”
金舒看着他将盒子拿走,许久,点了下头。
确实又可怜又可悲。
以一个付出者的身份,站在刘明泽的身旁,用自己道德绑架一般的爱,活在自己的故事里。
刘明泽从来不爱她,她却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地应该拥有他身边的位置。
一个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的人,当她相信的那些事件,以她不能接受的方式崩塌的时候,随之崩坏的,还有她那脆弱的灵魂。
“刘明泽从来没有背叛过她。”李锦边走边说,“背叛她的,是她自己。”
说到这,李锦忽然收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金舒的面颊:“这种活在自己梦里的人,挺多的。”
金舒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句话。
“你很快……”李锦深吸一口气,眨眼就拧上了眉头,“我是说,你很快就会见识到一个,也是活在自己的梦里,烦了我二十多年的人。”
“啊?”她有些诧异,“王爷的青梅竹马么?”
李锦一滞。
“别瞎说!”他一眉高一眉低,嫌弃的抱怨,“要是有这种青梅竹马,我宁可孤独一生。”
说完,便甩一把衣袖,带着一脸烦躁,大步地往前走去。
金舒站在戏园子里,脑袋上的问号可以绕京城一圈。
见周正从身旁走过,她伸手一抓:“周大人周大人!”
扯着周正,上前两步,疑惑地问:“王爷说有个青梅竹马烦了他二十多年,是谁啊?”
周正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地弯下腰,凑在她耳旁:“是王爷的……”
话还没说完,已经走出几米远的李锦,又折回来了!他一把将金舒往另一侧扯过去,脸上带着几分嗔怒,质问起周正来:“马车呢?”
那样子,让周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忙拱手行礼,向着马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见他走远,李锦一记回首杀,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金舒的面颊,烦躁地哼了一声:“怎么,周大人的声音比本王的好听些?”
“一天到晚周大人周大人的,本王是妖怪?直接问我能被挖心放血不成?”他鼻腔里长出一口气,看着金舒满脸迷茫的模样更是火大,“你就不能……”
“王爷!”李锦话音未落,屋顶上的白羽啪嗒一声落了地。
他手里一只竹筒,被蜡封得严严实实,上面写着“加急”二字。
李锦一滞,抽出扇子里的刀,沿着蜡划了一整圈。
竹筒里只有一卷小信,信上只有一句话:远山道,陈安被灭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