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坐在窗下,此刻逆光垂首,严诏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转过身将小鱼佩玉寻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轻轻放在里面扣好,不疾不徐地又说:“你和太子,天资上本无多大差别,硬要说有,也仅仅只是,你原本走的是一条习武的路,一条帮着你哥哥,镇守大魏的路。”
“但现在,你想把太子拉下来,这条路走不通。”他放好了盒子,转过身,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权谋计策,在与你天资不相上下的太子眼前,你虽然不至于劣势,但也绝对形不成什么优势。”
“你要赢他,唯有控心。人心所向,天下可得。”
人心,说着容易做着难。
李锦沉默了许久,起身,拱手,向严诏行了个礼:“多谢师父教诲。”
说完,他弯着腰,深吸了一口气。
排兵布阵他在行,逻辑推理他专长,长剑在手,京城无人能挡,权谋驭术,更是信手拈来。
唯独这个人心。
李锦站在院子里,看着仵作房里的荷塘,一声轻笑。
何为人心?
生于皇家,长在血雨腥风的沙场,看着手足相残的悲剧……
他,靖王李锦,从来没有人教给他,什么叫人心。
严诏看着他的身影,背手而立,望着阳光正暖的初夏景致,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幸好,也没人教给太子,什么叫人心。
不过,严诏做梦都想不到,堂堂靖王殿下,会因为那一块玉佩,半夜三更,一身夜行的黑衣,从金舒的院墙外翻了进去。
但落地的时机不太好,正好与起夜的金荣四目相对。
金荣刚要叫喊,就见他慌忙扯下面颊上的方巾,摆了摆手。
这六岁的孩子,歪着头瞪着大眼,看着从天而降,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靖王,眨了眨眼。
随后面颊上竟露出一抹喜色,竖起大拇指,小声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指了指金舒的房间:“不用谢我。”
说完,转身自顾自回去睡了。
李锦站在院子里,愣了半天,心里算是拧巴上了。
这是进去还是不进去?他想了许久,踟蹰了许久,最后下了十二分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又将面颊上的方巾戴好,推开屋门。
蹑手蹑脚在屋内找了一圈,李锦看着躺在床上睡出鼾声,一点都没醒来的金舒,睨着她枕旁的小盒子,看着盒子里伸出来的一根线,另一端被她绑在手腕上。
他双手抱胸,摇了摇头。
这女人,还是聪明的。
就是运气不好,遇到的是他。
李锦唇角微扬,黑夜里拿起一把剪刀。
第94章 半夜摸进金舒的闺房
夜深,极静。
金舒睡的靠里侧,木盒子的位置就更里面了。
李锦试了半天,发现自己唯有半跪在床沿上,才能够到牵着盒子的线。
只是……眼前这一头散发,侧身睡在床上的女人。
发丝里淡淡的香味,慵懒的睡袍,纤长的睫毛,以及月色之下,朦胧模糊的曲线。
这盗取木盒子的目标任务,一下子难度抬升了好几个档次。
越是逼近目标,越是离金舒的面颊近,越是呼吸乱序,心跳得一塌糊涂。
他屏气凝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摸到了那只木盒子。
打开的一瞬,愣了一下。
石头?!
他脑袋一瞬间清醒了一半。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身下的金舒一脚踢开了被子,之后一个翻身,将来不及跳出来的李锦,半个身子,隔着被子,压在了她的腿下。
这下,李锦的姿势就不那么舒服了。
一直胳膊撑着地,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若是贸然抽身,眼前金舒的腿就会落在半空,她必然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