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抬手,垂眸,揉着自己的鼻梁根,语重心长:“金先生,你是不是没有朋友啊?”
见金舒愣在当场,李锦一声长叹,摇了摇头,甩开扇子先走了。
迷迷糊糊的金舒,瞧着他的背影,抬眼扫到了周正那诧异的模样。
“周大人?”她唤。
猛然被拉回当下的周正,拧着眉头,清了清嗓子:“没事,没事。”
“你也觉得门主怪异吧?”金舒歪了下嘴,埋怨道。
“嗯。”周正点了下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说王爷断袖之后,全身而退的。”
金舒一愣:“还有大卸八块的?”
就见周正若有所思,面色凝重:“想来,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他边说,边抬手比划了一下草的高度。
京城嘉惠坊,夏府。
金舒将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了夏开诚,坐在一旁时不时补充一两句的李锦,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自己的王爷身份。
他就那样看着不善与人打交道的金舒,磕磕巴巴地将案子讲出来。
与金舒认识了两个月的时间,她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李锦一清二楚。
而这个不擅长当中,尤其不擅长被人注视,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
李锦看着杯子里的毛尖,听着她费尽心力的叙述,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一股“谁让你说我断袖之癖”的报复感。
从夏府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大片的火烧云下,是被夕阳淡红的光芒笼罩的京城大地。
繁华闹热的京城西市,与这里仅仅隔了一个坊墙的距离。
拜别了夏开诚,金舒仿佛卸下了压在胸口的巨石一样,长长的出了口气。
“先生这样不善言谈,日后会讨不到媳妇欢心的。”李锦调侃着,心情大好地往车边走。
金舒白了他一眼。
说什么讨不到媳妇欢心,这话从没媳妇的人口中说出来,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周正的马车停在门前,李锦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听见了咯噔咯噔的马蹄声。
掺杂着叮当作响的清脆铃音,吸引了李锦的目光。
他回过头去,看着街角的另一端,渐渐行驶过一辆穷奢极欲的夸张马车来。
他蹙眉,有些好奇的望过去。
却见这辆车,渐渐放缓了前行的速度,慢慢的停在了李锦的车旁。
大红的车身,垂遮帷帘,绣云锦图案,四周垂缀丝穗,就差把“有钱”二字,硬生生写在上面了。
他诧异地瞧着,就见车里的人撩开垂帘,也诧异地望着他:“靖王殿下?”
“宋甄?”
绛蓝色衣衫的宋家公子,滞了一下,探头瞧了一眼夏府的匾额,目光在周正和金舒身上扫了一圈,眼眸微垂:“殿下可是为了夏家老爷,凭空多出来的那个娘亲一事?”
李锦眉头微皱,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个宋甄,怎么连六扇门办什么案子,都了如指掌?
他沉默片刻,问道:“宋公子之后有约?”
此刻,宋甄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向着李锦恭敬地行了个礼:“有约,殿下可否送我一程?”
说完,他摆了下手,那穷奢极欲的马车,便从他的身后缓缓而行,消失在前面的街巷里。
这一番操作,便是有话要同李锦讲一讲的意思了。
睨着与自己一般年岁的宋甄面颊,李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似照镜子一般,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睨着远去的马车,笑道:“宋公子品味倒是独特。”
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李锦撩开车帘,转身往车里进:“既然如此,公子便上来吧。”
“到东市便可。”宋甄恭敬笑言,“再往里,人多眼杂,于殿下不利。”
李锦轻笑一声,人多眼杂,原来如此。
看来宋甄是要去见特殊的人,谈特殊的事。并且,那个人还与李锦有些关系,有些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