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还很干裂，笼子前的碗早就空了，那没有几粒米的粥根本填不饱肚子。
容宵看了看她，突然从里面拿出三片饼干，大口大口塞嘴里，看得女孩的眼神逐渐落入绝望。
“给你。”
剩下的饼干和两根火腿肠从笼子的缝隙递了过去，在女孩垂下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颤抖着把东西接过，女孩流着眼泪从袋子里取了一片饼干，又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推了回去：“谢谢你，我只要一片，一片就够了。”
“一片怎么够？”容宵把火腿肠的包装撕开，突然想到什么，掰成两半，“我们一人一半。”
女孩还是摇头不肯收，抱着那一小片饼干缩到笼子的另外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仔细感受着那甜甜脆脆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
容宵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以为女孩是真的不要了，才把剩下的东西吃掉。
没过多久，门外又有人进来，端着3个包子和3盒牛奶以及3个刚出炉的馒头。
热腾腾的气不断往上冒，整个矮楼都被他们早餐的香味充斥着，勾得其他喝粥的人不断吸口水。
“这些是老陈他们的早饭。”
两个看守应了声，连看都不看那些食物，准备开动第一批送进来的早饭。
啪，正要去拿包子的手被打得脆响，高个子的看守骂道：“二货，你洗手了吗？”
“洗什么洗，等会就冷了。”
“你昨晚去清理过游戏场吧？大哥，那边都是丧尸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手都不洗，不怕吃完东西就变异？”高个子的看守骂骂咧咧，把人拽起来一起往外走，“马上去洗，老子也去洗把脸。”
“好饿啊……”两人一走，笼子里的人努力将脑袋往缝隙处凑，使劲嗅着空气里的香味。
容宵吃完东西，看看桌子那边的食物，又看向身边那群饿得无精打采的人，肚子里突然冒出一股坏水。
“我是不是要死了？”离桌子最近的笼子里有人惊声问，“我好像看见包子在飘，等等，馒头也飘起来了！”
“不是眼花，真的在飘！！！”
桌上的食物一个接一个飘起来，还特别均匀地飘到了每个人跟前，谁也不落空，人手一个。
大家顾不上去想这事的诡异之处，逮着吃的就往嘴里送，飘来的牛奶和豆浆也不放过。
“琳琳，你还饿吗？要不要再吃一点？”上官淮努力伸长手去够飘在半空的包子，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还热乎着，稍微一使劲，还会往外滋滋地冒油。
隔壁的小女孩点了点头，上官淮马上把吃的递过去，上官煜想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怎么，包子里有毒？”上官淮看着自己弟弟愣愣问。
上官煜不爽地皱起眉头：“没有，没事。”
这两天吃个东西都鬼鬼祟祟，也没怎么吃过热的食物，上官煜本来想吃个包子，哪儿知道他哥给别人倒是给得那叫一个快。
“大家都吃快点。”笼子里有人提醒。
一个个塞地腮帮都鼓了起来，喝完的牛奶盒和豆浆杯居然又听话地飘了回去，落在桌边的垃圾桶里。
没过一会，出去洗手的两个看守回来了，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直接傻眼：“早饭呢？我们的早饭呢？？”
他们第一时间看向笼子，但那群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说了，不是都打过针了吗？
异能失效，他们也搞不出来幺蛾子。
高个子看向旁边的垃圾桶，愤怒地捅了捅身边的同伴：“一定是老陈他们吃了，你看，垃圾还丢桶里呢！！”
“妈的，饿死鬼投胎吗，走，找他们算账！”
两个看守气势汹汹出去，没一会外面闹哄哄地响起争执声，持续了很久才结束。
过了半个小时，换了3个人进来，每个脸上都带伤，骂骂咧咧走到矮楼里。
一看见垃圾桶里的东西，就气得一脚踹翻：“一定是他们，不是偷吃了就拿去偷卖给了其他人，还来恶人先告状，来找我们的茬，呸！”
三个人的戾气极重，往椅子上一座，气压低沉不说话。
只不过笼子里终于吃饱一餐的大家都憋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凄惨无助。
早饭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移动，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定是有异能者藏着在帮他们。
既然是来帮忙的，他们不约而同地保守着这个秘密，闭口不提。
午餐和晚餐送来的也是些填不饱的食物，似乎因为早上那一遭，每个看守都小心翼翼守着自己的饭，怕移开眼睛一会就没了，容宵也没好动他们的食物，怕引起怀疑。
一直等到夜深，容宵突然感应到一股特殊的感觉从上方传来，不是危机感，而是……
她抬起头，看见昨晚待过的透气窗外，有一张微笑的脸，颜玦正在挥手和她打招呼。
颜玦像是知道她会发现自己，等到视线对上，用手指开始在半空比划。
隔着一段距离，容宵大概看懂他的意思，“上面的人”明天就会到，到之后就按照计划抓住那些人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窗口待了几分钟，颜玦不见了，关在旁边的凌绪廷轻轻敲了敲笼子，等到容宵转过头时，用嘴型道：“‘上面的人’明天到。”
容宵点点头，又好奇地看向高处的透气窗，颜玦早就没影了，凌绪廷在的位置也看不见那个位置，他怎么知道颜玦想说什么？
表面低调普通的凌绪廷，倒将神秘感发挥到了极致，直觉告诉容宵，凌绪廷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
暴风雨的前夜很平静。
颜玦在那比划的时候，也被正对面的上官煜看到了，他顺口把这事和其他人也说了。
“你那天解释容宵为什么不放我们走，说她想调查一些事，”田熠川捂着嘴，特别小声地凑近上官煜，好奇问，“她是想查什么事？”
“她一开始是没有被戴上颈环的，意味着她的意义和我们不同，”上官煜的语气仿佛在自嘲般，“也许是后来发现容宵的能力太不可控，攻击性太强，才不得不戴上颈环来控制她。
其他人听得目瞪口呆，尽管有的事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被上官淮毫无掩饰地点明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根据之前那个人说的话来看，这个基地应该还和基地以外的势力有合作，容宵极有可能是那些人要找的。”
“我的天，她是惹上什么恐怖的家伙了吗！”揪着心口的衣服，灵奚瞥了眼靠在笼子里发呆的容宵，紧张问。
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般，容宵还有心情躺在那里摇头晃脑，似乎在小声哼歌。
“她的异能没有失效，她来这里，应该是想拖延时间，等到那些人出现后，好搞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话音安静片刻，上官煜加重语气强调，“你们别忘了，她没了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挨着的两个笼子突然沉默，旁边和琳琳说完话的上官淮转过头，好奇问：“这么说的话，容宵的身份可能很不简单，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这正是上官煜想要说的。
其他人不是不懂，只是没敢将这个事实直接摆在明面上。
他们都是普通人，充其量只是有异能的普通人，要是容宵的背后背负的是他们不能想的压力和敌人。
漫漫长路，之后的日子没人可以预料。
“可是……可是她就一个人，”似乎经过了复杂的心里斗争后，灵奚终于被某个占据上风的选择控制着开口，“而且我们是一个队伍啊，不能让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吧？”
田熠川附和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容宵身后的麻烦再大，可我们不能占了便宜就弃之不顾啊！她每次都能在紧要关头发挥作用，又救了我们不少次，要是她遇到麻烦我们就退缩，那简直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反面无情，背信弃义！”
连接不断的四字词语好像一枚又一枚石头，砸得上官煜眉头越拧越紧。
他不爽地眯起眼睛，冷嗤道：“骂人的时候倒是反应很快啊，词汇量也剧增，我也没说不管她吧，只是提醒你们想清楚之后会面对什么。”
“朋友们！”气氛压抑之时，上官淮游刃有余地轻松加入，握住大家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怕，不是还有我在吗！你们只需要努力别被秒死，其他的我都能救，放心大胆地交给我。”
上官淮是队伍的保障之一，有他发话，所有人莫名其妙变得热血起来，只有上官煜安静地坐在一旁，试图远离不想加入。
深夜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容宵靠着铁笼合上眼睛，没一会就来到梦境中的世界。
没有杀过丧尸，暂时没有去游戏厅查看等级的打算，她径直走向咖啡馆，还没进门，就从落地窗外看到了人影。
那背影是容宵无比熟悉的，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转过来的那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马赛克状。
但……又有点不同。
容宵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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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就是一个人啦】
-完-
第37章 实验
◎明天会被转运去其他地方◎
以前的马赛克老师整个脸模糊到不行, 五官在哪儿全靠猜，但今天那层遮挡面庞的模糊感似乎变淡了一些。
她能大致看清哪里是他的眼睛，哪里是鼻子嘴巴。
模糊的嘴角上翘似乎在笑, 只是那身影依旧像接触不良似的, 时不时就会闪烁一下, 忽明忽暗。
“马赛克老师，”容宵走进咖啡馆，惊喜道, “你最近怎么……”
“老不出现是吧？”马赛克老师先挑明了她话里的暗示。
容宵点点头，惊异地睁大眼睛，似乎很好奇他怎么会猜到自己的想法。
“因为队伍里有些事要处理, 所以不能经常出现在这里了，”马赛克老师说话的声音像是被梦境伪装, 听不出音色, 但语气里的笑意暴露无遗, “你呢？和队伍里的大家相处得怎么样？”
“什么！！！”容宵没有回答，惊声问, “马赛克老师你……有队伍？？”
“当然了, 你遇到了合适的队友，我也有自己的队伍啊。”
“你是现实里存在的人？！”容宵第一次试着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求证他的真实。
“你说呢？”马赛克老师不答反问，语气似有一丝调笑。
容宵惊讶到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她试图以为梦里的一切都是存在于自己意识的虚无时, 马赛克老师的回答隐隐在扭转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那你……你在哪里？”激动到差点咬了舌头，容宵抓过旁边的纸笔，甚至打算根据马赛克老师的回答来画地图。
可是想要的回答并没有出现。
马赛克老师模糊的五官在笑, 容宵却分明感觉到那熟悉的笑意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有的严肃认真。
“我们见面的前提是……你要加入我的队伍, 你可以吗？”
空气中剩下沉默。
和之前颜玦发出邀请不同，容宵没有马上拒绝，她低下头认真想了会，不算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我不能加入。”
“为什么？”
“我已经有自己的队伍了，除非他们赶我走，我不应该抛下他们。”
“希望你的队伍也不会辜负你。”
话音未落，容宵强烈的感应将她从梦中唤醒，异样感直指大门的方向。
几分钟后有人端着盘子走入，和昨晚一样，又到了打针的时间。
这次来的也是三个人，但不是昨晚的黑皮衣，走在前面类似领头的人穿着件灰色夹克，个子不高，插着腰挺着肚子往笼子前一站。
像巡视一般看了下笼子里的人，又故意踹响最近的铁栏，把所有人都吵醒。
“今晚，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愿意留在基地里出力的，现在举手，不愿意的……不是我吓你，明天会被转运去其他地方，到时候可比现在更痛苦十倍百倍！”
“转运去什么地方？”有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发慌，抓着铁栏将头往缝隙处凑。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和做实验差不多，到时候可不会让你们像现在这样待在笼子里，”灰夹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含糊不清问，“我劝你们考虑清楚，要是不想被转运走的，就留下在基地效力；否则，明天早上可没有你们反悔的时候。”
谈话间，不断有人悄悄在看容宵的方向，似乎不确定她能不能真的把自己救出去。
之前抱着的希望好像在逐渐崩塌，赌输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几乎是瞬间，就有七八个人举起了手。
察觉到有人在看容宵，灰夹克冷笑道：“看什么看？她是肯定会被转运走的，自身难保，难道还能救你们不成？别天真了！”
“我们愿意留在基地！！”带着哭腔的呼喊，痛苦妥协般在矮楼里此起彼伏。
灰夹克很满意地点点头，视线突然瞟向容宵的方向，疑惑道：“嗯？怎么回事？”
容宵以为他在看自己，连忙装弱，虚闭着眼睛假装无力。
没想到灰夹克往前走了几步，直接掠过她，盯着隔壁笼子的女孩。
不少人都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在短暂的犹豫后，都愿意选择加入基地。
女孩瞥了眼容宵，咬着唇，似乎很犹豫。
“怎么？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怕？”
“我们！我们也加入！”不远处，在上官煜的怂恿下灵奚他们也举起手来。
一时间，笼子里所有人都闹成一团，都争着要加入基地。
最后，女孩见容宵的队伍也妥协了，她以为是计划，也学着举起了手。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容宵没机会提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她看得很清楚，刚才第一个举手的是上官煜，可见，他应该是有什么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