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式造的很大,等“离歌”姑娘从空中缓缓落下,秋千上慢慢起身走到台中央之时,有种步步生莲之态,再观其一身白裙,飘飘然若仙子般,一双黑眸有泯灭众生之态,白纱将容貌一遮,更加引人遐想。
只见“她”手提起裙摆,抛洒,随着裙纱落下,“她”也端坐在台中央,高贵圣洁,随后在众人注目下弹奏了一首凤求凰。
随着琴音落下,众人欢呼雀跃,澎湃异常,都有人开始叫价了,在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离歌”姑娘悠悠起身,舞女一拥上前,再四散开来时,“离歌”姑娘已如初见一般乘着秋千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接着,顾娘子上场,主持大局,控制场面,“离歌”姑娘就此深深地印在众人心中。
而掩在人群里的谢知南一张黑黑的脸乐开了花,漏出了洁白的牙齿,跟着众人大喊“仙子仙子~”,然后功成身退。
一回到房间,就压着声音庆祝:“小姐小姐,下面的人为了抢小姐都疯了!”
端坐在桌前已将面纱去除,恢复潇洒自如姿态的即墨离缓缓喝了口茶,睨了谢知南一眼,似是在说她大惊小怪。
谢知南此刻已被人群感染,激动地凑上前去:“我真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即墨离竟然肯听她的话。
之前,因着即墨离男子的身份,无论是从气质还是从体态都有些男子的潇洒和自在,但女子不一样,尤其是花楼女子,讲究的那便是“柔媚”二字。
但让即墨离扭扭捏捏的,不光即墨离不同意,谢知南一想到也觉得不太妥。
既然即墨离本身的气质是疏离高冷中带着一丝不屑,那便发挥到极致,所以有了“仙女”一说。
就那第一个喊“仙女下凡”的人正是谢知南让人找来的。
而如何回避男子的姿势体态,那便是营造氛围感了,既然改不掉,那就半遮半掩。
穿长裙,姿态放缓,潇洒中又带着写柔情,再加上一群舞女环绕做陪衬,成功地让即墨离打造出了不一样的花魁。
谢知南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愈发感觉自己有做经纪人的潜质,这一系列的打包艺人、营造人设,最后成功出道,可谓是环环相扣啊!
即墨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一脸荡漾的谢知南,便知她的思绪又跑偏了,故微提音量唤道:“又在想什么?”
“在想出道后……”,话一出口,方觉不对,谢知南从思绪中回来,轻咳一声:“在想我们的计划应该成功了。”
即墨离未与她进行计较,只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你说的方法确定可行?”
“肯定可以的,相信我,而且你昨日不是已经试验过了吗?”谢知南对他肯定地点点头,“放心。”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作者亲妈对你的宠爱。
他们二人说的,是声音。
男子可以模仿女子姿态,但声音改变难度有些大,不过,这些事情谢知南一早便考虑到了。
先前谢知南看到过男声优配女音的情况,深觉以作者对男主的宠爱说不定也可以,因此便让即墨离开始练习发声,努力模仿她说话的声音,果然,男主不愧是龙傲天,天赋异禀,不出几日,便有所成效。
虽然有些瑕疵,但骗骗古人是够了。
昨日还成功地骗过了顾娘子。
不仅如此,就连男子的特征——喉结,谢知南也用心设计了丝带作为装饰完美地将其遮住。
一切准备就绪,就待林迟上钩。
一刻的时间不到,顾娘子摇摇曳曳地来到了他们房间,脸上笑容满面,一进门就格外亲热地叫着谢知南“翠花姑娘”,可见今日赚的不少。
而对即墨离的态度亲昵中带着些恭敬:“离歌小姐,刺史大人有请。”
一听,谢知南与即墨离对视,事儿成了。
第18章
即墨离去了林迟的房间,谢知南不能跟着,只能在房间里苦苦等待。
幸好,她与即墨离约定在寅时见面。
其实,听到这约定的时候,谢知南还一脸天真地问了句:“若是寅时你未归来?”
一听,即墨离的脸色就变了,浑身冒着冷刺般:“你不想我回来?”
谢知南急忙摇头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关心你。”
好不容易哄着即墨离脸色好上一点儿,谢知南又脱口而出:“不过你若是想留下也不是不行,就是得考虑一下谁上谁下的问题了。”
“谢知南!”即墨离气得脸都憋红了。
他本以为谢知南好歹也是大燕郡主,就算是嚣张跋扈了点儿,但也有女子的羞涩在,谁曾想到这般不知羞的话竟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一时不知是羞恼居多还是气愤居多。
只知道,他后来再也没跟谢知南说过一句话话。
任凭谢知南撒科打诨都没能让即墨离睁开眼睛,更别说言语交流了。
因此,谢知南也就没来得及与即墨离商量若是与林迟共处一室时,该当如何。
此时她一人在房中,着实有些担心,害怕即墨离的倔脾气暴露行踪,致使满盘皆输。
只能寄希望于亲妈给男主开的金手指。
谢知南在这厢苦苦等待,身心煎熬。而另一旁的即墨离在与一个妄想玷污他的老男人纠缠。
此时的“离歌”面纱已去,绝世容颜就呈现在林迟眼前。
林迟眼睛都直了,一口一个“仙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即墨离内心厌烦,面上无甚表情地看着林迟,缓缓开口说着:“刺史大人,先就坐吧。”
林迟此时已被即墨离的美貌迷晕,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两人落坐之后,即墨离亲自为林迟斟酒,林迟受宠若惊,一杯接着一杯。
期间也曾询问“离歌姑娘不喝酒么?”
然后被即墨离一个眼神给抵回去了,再然后两人的动作便是一人倒酒一人喝,闲聊两句也是林迟问起即墨离的身世。
即墨离按照先前计划,一一作答,倒是未有什么破绽。
其实也因着林迟此时看着即墨离那张脸,再得知她的身世,就只剩下里怜惜和喜爱,便是有些问题即墨离未曾作答,他也觉得是伤心往事不便再提。
若是谢知南在的话,定要感叹其金手指之大。
既然不好一直揪着人家的凄凉身世,林迟不免有些语塞。
这总喝酒也不太好,但不说话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若是别的姑娘,林迟不说手上动作干不干净,那嘴上也定要占占便宜。
只是看着眼前的“离歌”姑娘,那些调侃的话,林迟怎么也说不出来。
虽说知道这姑娘与旁人并无不同,都是出来干活的,但就是看着这张脸,总有一种圣洁不可侵犯之感。
不过,越是如此,林迟心里便越是蠢蠢欲动。若是能降得了如仙子般的姑娘,那简直是美事一桩,带出去说不定都能让京城那帮子人开开眼。
这般想着,看着即墨离的眼神就有些不知收敛。
即墨离察觉到,心里觉得恶心异常,再次为自己答应谢知南男扮女装的建议感到后悔万分,早知道就应该硬闯刺史府,也好过在这里承受此人下流不堪的眼光。
即墨离低垂着眸,不再看林迟,他怕自己忍不下去暴起揍他一顿。
借着倒酒的功夫,即墨离捏着嗓子,模拟女声说着:“大人了解离歌的过去,若是不介意,可否说说大人的事,离歌也想多了解了解大人的丰功伟绩。”
这简直就是在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林迟正愁与“离歌”仙子谈论什么话题可凸显他的魅力呢。
不过这个方法,即墨离是在谢知南处得到的提点。
用谢知南的话,那便是:男人,最爱炫耀自己,尤其是在心爱且漂亮的女子面前,就像那开屏的孔雀为了求偶是一样的心理。
虽然即墨离不置可否,但死马当活马医,不成想,在林迟身上倒是有用得很。
这林迟说起自己的事迹,恨不得聊个七天八夜。
他从京城说到了金陵,从风流才子说到了官运亨通,一桩桩一件件尽是展现他男子魄力魅力的事情。
正巧,每每说到关键时刻,“离歌”都会用她异常“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就更加有诉说的欲望,而且越说越上头,差点连他舞象之年时与京城花楼妓子的风流快活的那些事都说出来。
当然,他眼里所谓的“崇拜”的眼光,不过是即墨离给了他几个正眼而已。
直到几壶酒下肚,林迟脑子愈发地不清醒,就开始吹嘘起自己的一些事情,“想当年,大人我在京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各家小姐争相要嫁与本官,若非后来母亲为了家族事业强行让本官娶了那个母老虎进门,我也不至于到了金陵这远离京城的地方来。”
即墨离内心平淡无波,面上缓缓地称赞着:“如今大人的成就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林迟“啪”地一拍桌子:“离歌姑娘说得在理,如今他们京城中人,有几个能比得过老子的,就算是我亲哥还得需我帮衬着,还有太子,若不是我,他们岂能在京城耀武扬威,无后顾之忧,都是老子在担着!”
这几句话透露的消息不一般,即墨离眼眸一闪,淡淡地提醒道:“大人,你喝多了,莫要说些胡话!”
林迟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我何时说胡话了,本官没有喝多,你继续斟酒,本官要与你好好絮叨絮叨!”
即墨离依言倒酒,将酒杯递过去,然后才敬畏般地说道:“大人的丰功伟绩,小女也曾有所耳闻,只是……”,说着,中途顿了顿,皱了皱秀眉,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这太子远在京城,又是未来天子,何事会劳烦到大人您呢,大人可莫要再说胡话来搪塞小女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将喝多了不甚清醒的林迟激得瞬间就不满了:“你,你这说得什么话,大人我,我什么身份,有必要骗你一个,一个女子么?”
林迟喝多了,有些大舌头,说话断断续续的,也不大清楚。
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即墨离身边,伸手揽着即墨离的身子。
即墨离用了毕生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给他一个过肩摔的冲动。
强忍着胜利与身体的不适感,即墨离艰难地应付着。
幸好此时的林迟喝醉了酒,对于不似平常纤细柔软的腰身也未曾察觉,对于即墨离不适应地低头,他也全当羞涩了。
林迟用他那下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肥硕的大脑袋蹭在即墨离身上,温香软玉在怀,他畏叹一声,凑到即墨离的耳边说道,“离歌姑娘不知,不知道,我家,我家大哥与太子,是一伙的。太子他,狮子大开口,要钱要财,我大哥没法子,他,他在京城不好动作,便委托,远在金陵的我帮他一把。”
说着,还柔捏了下即墨离的腰。
即墨离:……,生无可恋jpg。
即墨离背对着林迟,黑沉着一张脸被迫迎合:“大人说这些,小女不懂。”
林迟的手揉着揉着就要往上走,可能就是男人的本能吧,就算是喝多了,就算是手感不对,但依旧在寻找着归宿。
即墨离察觉到之后,黑着脸用手制止住了林迟的动作。
林迟当她害羞,也不为难,就抓住了即墨离的手揉捏着。
即墨离刺客青筋暴起,已经忍无可忍,差点就扭过去想掐死这个轻薄他的人的时候,林迟开口了。
此时正沉浸在美色中的林迟不知道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来回走了一遭。
他接着说道:“就是,就是因为你不,不懂,所以才,才说与,你听。
你,你可知晓,我是如何为太子敛财?”
即墨离此刻已经不想在遮掩,但依旧说了句:“小女不知。”
林迟大笑几声,才凑到即墨离耳边说道:“卖,卖官鬻爵!”
即墨离闻着近在咫尺的酒气,想吐又想挣脱,但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再三忍下了。
适当地表示了惊讶:“是买卖官职么,大人做这些不会出事么?”
小小的声音里透露着担忧。
林迟心理瞬间满足,熨帖得很,当即保证道:“离歌姑娘,放心,我办事,滴水不漏,无从查证,就算,就算有人想,挑,挑起事端,也要看看,太子,太子的面子。”
“离歌”松了一口气:“只要大人无碍就好。”随即想到什么,皱起眉头,“只是,那些买官之人不会去告发大人么?”
林迟将“离歌”担忧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便愈发的疼爱起怀里的女人,对于疑问他解释道:“离歌姑娘,姑娘放心,我准备了一份,一份名单,详细记录,每一个官职,与人员的,买卖交易,就放在我的书房中,我藏的很好,不会有人,发现的。”
“离歌”瞪大眼眸,装无辜地说着:“大人告知小女,就不怕小女坏了大人的好事?”
林迟将“离歌”抱在怀里:“你一个,小女子,有什么能力,再有,别说,别说是你,就算是,大理寺卿来了,老子也,也敢说他找不出来!”
即墨离皱眉,觉得这手写记录可能还需要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但好歹得知了具体位置,哪怕掘地三尺,也得给他找出来,好将这个老色鬼抓入大牢。
即墨离正要挣脱起身,将这个人打晕在地,就听到咸猪手抱着他的人说起了太子。
“就算大理寺卿,走了,走了狗屎运找到了,这太子,也一定得保下我。”
“为何?”
“毕竟,太子与,与大梁的接触,还得从,从我这里传达。”
第19章
等在房间的谢知南将窗边放着的花折下来,一瓣一瓣地摘下,嘴里还数着:“成功了,没成功,成功了,没成功……”
直到门开的声音响起,谢知南手里拿着最后一瓣花,抬眸看着进门的即墨离:“成功了?”
即墨离黑着脸点了点头,谢知南兴奋地冲过去将即墨离一把抱住:“太棒了,不愧是男主!”
本来被一个老色鬼抱了半宿的即墨离无比嫌弃自己,此时突然被谢知南一抱,好像林迟的味道都冲散了不少,让即墨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是,谢知南抱着即墨离扭头,侧目时就看到了墨贰。
墨贰用一张冷酷无情的脸向谢知南打招呼:“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