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南:咦?
她戳了戳系统:“男主突然怎么了?”
系统:【即墨离看穿你的演技,并表示嘲讽。好感2。】初次见面就扣了两分,谢知南一阵心疼:“我没有像书里一样羞辱他的腿,还表现得这么乖顺,他没道理走人呀,究竟哪里穿帮了?”
系统:【详情:男主发现了桌上的食物残渣。】谢知南:……大意了。
*
府上的枕头床褥让她睡不安稳,一夜无眠。
大清早身穿水绿裙子的丫鬟来为主子梳洗,谢知南坐在铜镜前,精神萎靡,抬手按了按发间的金钗:“他昨夜在哪睡的?”
丫鬟手里挽着发,心知主子问的是首辅大人,温吞回答:“大人昨晚……去了藏剑阁。”
打了个哈欠,谢知南不再开口,任凭丫鬟鼓捣她的长发。
穿戴完毕后,她让贴身丫鬟唤来掌事的嬷嬷:“我带进府上的箱子在哪。”
记得郡主的陪嫁有整整十个大沉箱子,那些首饰细软可都是她的财产,应该能兑换成系统后台的银子吧?
不然以即墨离难伺候的性子,她的一万两银子恐怕要攒到八十岁。
检测到她的想法,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除了攻略男主以外的所得,任何财产不计入总额。】谢知南怒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装死中。
老嬷嬷行礼后便站在一边,每个字都透着傲慢:“夫人的箱子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偌大的宅院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首辅大人新婚之夜没在婚房睡,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了,惯来看人下菜。
长乐郡主是个刁蛮无脑的主,下场也会和前两位主子一样,好不到哪去,他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不会伺候得尽心尽力。
谢知南打量着鼻孔朝天的老嬷嬷,门外,食房的下人送来早点,一一放在外间的桌上,端着盘子要走。
“等等!”丫鬟知书走过去,看了看桌上的几碟清粥小菜,“这饭菜怎么是凉的?”
其中一位下人回答:“知书姑娘,食房早早做好了饭食等着,您今日伺候郡主晚了些,这菜自然是凉的。”
知书气得红了眼:“胡说,我平时都是这个时辰起来的。你们这是——”
这是瞧不起人!
“知书。”谢知南轻轻抬起手,制止丫鬟的口不择言,看向几位负责伙食的小喽啰,轻描淡写地吩咐,“饭菜凉了,再做就是。怎么,本郡主这个圣上亲选的首辅夫人,难道还使唤不了几个下人了?”
屋子里的一干人脸色微微变化。
他们差点忘记了,就算首辅大人再怎么轻视这位长乐郡主,毕竟是皇帝亲赐的婚。
首辅大人知道不打紧,万一这个刁蛮无礼的郡主闹到太后那里……
嬷嬷想通了这一茬,态度立刻有些变化,怒斥那些下人:“大胆,还不快去重做。”
几位下人连忙应道:“是是是。”
训斥完底下的人,嬷嬷秒变脸,对谢知南讨好地笑了笑:“夫人,您过门时带来的嫁妆,是林管事负责清点的。我让人把他叫过来,您亲自问问?”
得知附加财产不计入一万两小目标的总额,谢知南瞬间没了兴致,摆了摆手:“先放着吧。”
用完早餐,谢知南在屋子里规划回家大计。
当务之急是提升男主对自己的好感,即墨离与她划开界限,她只能主动越界去接近他。
思来想去,谢知南主动跑去食房,挥退其余的下人,利用简单的食材做了一份甜滋滋的冰糖炖雪梨,亲自提着木质食盒去藏剑阁。
六角塔外,护卫抱着刀拦住了她:“大人在休息,不方便见人。”
谢知南也不硬闯,把食盒交给防贼一般的护卫:“这是我亲手为夫君做的解暑汤,天热,让他仔细身体。”
护卫看着长乐郡主,木讷地伸手接过来,直到人走远了才回神,拎着食盒进入藏剑阁。
案几上垒着厚厚的古籍,即墨离坐在案几后方,手卷着一本书籍,简单的玄色衣袍没有别的装饰,头发用质朴的簪子固定,额前两缕乌丝垂下,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大人,这是郡主送来的。”
护卫将盒子放在案几上。
即墨离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属下,目光再度回到纸张上,优哉游哉翻了一页,淡淡道:“她说什么了?”
护卫犹豫道:“夫人说,这是亲手为……夫君做的解暑粥,让大人您仔细身体。”
视线胶着在书籍上,即墨离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沉思半晌,将书籍缓缓合上,放在一边。
洁白的手指掀开食盒,看见瓷碗里碧黄色的冰糖炖雪梨,即墨离的眉心小幅度蹙了一下,重新把盖子合上。
一瞬间脑海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显半分破绽,即墨离从容不迫吩咐:“去倒了。”
“大人是担心她下毒?”手下追问。
即墨离捡起合拢的木扇,将食盒往外一推,面无表情道:“我向来不喜欢甜食。”
护卫领命去做,拎着食盒一路走到茶房,左右看了看,将瓷碗里的汤一股脑倒在了茶房后院的污水槽里。
*
花园里,谢知南坐在石凳上,询问跟踪护卫的丫鬟:“他真这么做的?”
知书点头,绘声绘色向她描述:“千真万确,大人一口没喝,一碗冰糖炖雪梨汤全倒了。”
谢知南以手扶额,挥退丫鬟,在脑海里跟系统对话:“即墨离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
系统:【长乐郡主性情刁蛮霸道,整日以斗鸡走狗为乐,男主的初始好感值好感为:20】谢知南:“兑换成银子呢?”
系统:【1点好感值=1两银子。】谢知南泄了气:“也就是说我白忙活一上午,昨晚还倒扣我二两银子,一万两的小目标要赚到什么时候?”
龙傲天的内心冰冷与否,和她有什么干系?
系统:【友情提醒,距离宿主当街惨死还有三月。】谢知南瞬间清醒:“……等等,我还能再挣扎一下。”
她在现代最拿手的就是冰糖炖雪梨,味道甜而不腻,可口解暑,即墨离没道理不喜欢啊。
除非,他压根尝都没尝。
连着送了七日甜食,即墨离表面笑吟吟收下,温柔地说着夫人辛苦,转头就把她送来的美食搁置在一边,再也不过问。
就算谢知南再怎么迟钝,也渐渐明白了两件事。
一,首辅大人不爱吃甜的。二,即墨离是个演技精湛的影帝。
时间不等人,谢知南在第八天转换了攻略方针,待在书房里一步未出。
三日后,她亲手画了副图纸,差人叫来京城内最好的铁匠,让铁匠按照图样打造一把剑。
工匠端详着图纸,惊叹道:“小的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式样,恕我愚昧,敢问夫人,这是把什么剑?”
“不该问的别问。”谢知南执起茶杯啜了一口,端着首辅夫人的架子,悠然道,“早日完工,赏钱少不了你的。”
她给站立在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知书握着一袋碎银走过去,塞在铁匠手里。
铁匠欢天喜地地收下来,连声保证会尽快打造好送来府上。
丫鬟百思不得其解,等铁匠离开后问道:“郡主,您什么时候对这剑有研究了?”
长乐郡主是个纨绔,不学无术,坊间从未传过这位郡主懂剑的流言。
谢知南心说本郡主当然不懂了,这是按照现代手游的人物原画佩剑,照葫芦画瓢画出来的。
游戏里的立绘人物精美,佩剑华丽炫酷,即墨离身为爽文里的龙傲天男主,应该会喜欢吧?
长乐郡主连日来反常的行为,皆落在了即墨离的眼中。
手下禀报完毕,欲言又止了半晌,低声问道:“大人,郡主想做什么?”
即墨离合上书本,慵懒地倚靠在长榻上,静静沉吟了良久,似笑非笑道:“我也很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
总不是为了讨好他罢。
第3章
清晨梳洗时,知书看着铜镜里的谢知南,轻轻梳着她柔顺的长发:“郡主,可还要向太后那边传递消息?”
知书不经意的提问,倒是提醒了谢知南。
书里提到,男主的三任妻子皆目的不纯。
皇帝以及诸位皇子对男主的腿疾深信不疑,也是由长乐郡主传递的消息。
即墨离利用长乐郡主的身份,让原身经过百般试探相信了他的病情,并将此消息传递了出去,正是因为这样,即便男主大权在握也深得皇帝的信任。
一个命不久矣、难有子嗣的人就是皇帝手里最锋利的剑。
这么一看,难怪即墨离对她如此提防,就算她变着法的讨他欢心,他的内心依旧稳固冰冷,再暖的手都捂不热。
将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后,谢知南侧眸望向贴身丫鬟,道:“若是太后身边的人问起,如实回答就好。”
知书不疑有他。
不消片刻,主仆二人的对话便传到了即墨离的耳中。
许久未曾听到主子的吩咐,心腹微一抬首,便看到即墨离陷入沉思的秀美容颜。
心腹低声道:“郡主果然露了马脚,她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大人,要不还和之前一样……”
他噤了声,做了个斩尽杀绝的动作。
即墨离偏头想想,雪眸内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如云一般漫卷。过了一会,轻声道:“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你继续派人盯着郡主,事无巨细,皆可来报。”
心腹面上出现恭谨之色,颔首道:“是。”
*
“郡主,郡主。”
谢知南被一叠声轻声细语的呼唤叫醒。
“郡主,你可算醒了。”小丫鬟甚是开心,怕谢知南再睡过去,急忙上前把她虚虚扶起来,“时间不早了,郡主要加快收拾才是!”
来到这大宅半月,谢知南依旧睡不惯府上的床榻,更不习惯早起。
谢知南有些困乏,坐在梳妆桌前描眉画眼,梳发挽头,被丫鬟扶着走出房门后,才在早晨的冷风中清醒过来。
没睡好实在是有些头疼,谢知南轻柔地按了按鬓角:“可是大人回来了?”
“回郡主,墨画已派人打听过了,首辅大人昨晚宿在北苑,此时过去应该可以赶上早食。”
说话的声音不是知书,谢知南侧目望去,是一个与知书不甚相同的女子,看起来沉稳不少,但在谢知南眼里依旧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郡主的两个贴身丫环,一个活泼可爱细心体贴,一个沉稳大气处事周全,不得不说,太后确实是对原身上了心的。
只是,皇家的感情到底有多少真呢?
谢知南抬眸望向高旷的天际,又侧目看向知书:“天色还早,你这么着急地把我叫起来,草草梳妆打扮,就是为了见大人一面?”
知书脸色微变,对上谢知南清澈的眼睛,小步子往后挪了挪,低下头。
墨画回答:“知书这么做,为的是让郡主与首辅大人增进夫妻感情,还请郡主不要怪罪。”
知书点点头,小声道:“首辅大人与郡主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情。若是太后怪罪下来,郡主也不好交代。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自然最好,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郡主。”
听闻此言,谢知南轻笑道:“为了我?”还是太后的授意?
“既然是培养夫妻感情,日日不得相见如何培养,所以要先从一同用膳开始。”墨画一本正经地回答。
知书也在一旁频频点头,觉得墨画说的极为有理,“若是郡主要怪罪,责罚奴婢一人便可,这个主意是奴婢做主的。”
“但在责罚奴婢之前,还请郡主赶往北苑,与首辅大人一同用膳。”这话说完,墨画便要跪下领罚。
一旁的知书见此,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也连忙下跪,请求郡主责罚。
谢知南静静地看着二人下跪,未曾阻止。
空气似乎都要凝固,知书战战兢兢格外惶恐,才听主子开口说道:“罚俸一月,下不为例,起来说话。”
二人叩首:“多谢郡主。”
谢知南严肃地板起脸:“你们是太后钦点的丫鬟,便是我的人,我不会怪罪你们二人为我着想,但若是日后你们依旧打着为我着想的名号,做了我根本不愿意做的事,到时,我是该罚还是不罚?旁人若争相效仿,又该当如何?”
“郡主,奴婢未曾想太多,请郡主责罚!”
“郡主,墨画绝不会做对不起郡主的事的!”
说着,两人又要下跪,谢知南抬手制止:“我知晓你二人的性子,以后若有事,可先说给我听,若是真为我着想,我岂有责罚的道理。”
这么一番恩威并施,谢知南是为了日后着想,不管在太后还是即墨离面前,她都能保证身边的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既然要刷男主的好感度,去见一见即墨离也是很有必要的。
即墨离生性冷漠,难以捉摸,即便一同用早膳,也未必会增加半分的好感。
谢知南思索一番,询问知书:“我让铁匠打造的剑,可送来府上?”
知书不明所以,乖巧应道:“送来了。”
谢知南吩咐道:“去取,我带过去赠与大人。”
两个丫鬟欣喜地对视一眼,知书急急忙忙去办,片刻后取来铁匠耗费数日锻造的重剑,用绒布包裹着抱在怀里。
主仆三人行至北苑,绿影扶疏的石板路上,玄衣公子手握长笛,屈膝靠坐在柳树下,神色平静地吹着忧悒的曲调。
清早的院子还有些凉意,即墨离独自坐在柳园中,仿佛雨中独坐幽篁的蓑衣人,周身泛着料峭的冷意。
谢知南脚步微顿,书里的描述再如何夸张,也没有亲身感受来得强烈。
她真切的意识到,即墨离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旁人的心神。
别的称呼太过生分,直呼名讳又不可,谢知南慢步走过去,从善如流道:“夫君。”
笛声戛然而止。
即墨离轻抬眼帘,慢慢地放下长笛,漆黑的眸底闪烁着莫测的笑意:“几日不见,郡主可安好?”
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眼神,这样无辜的语气。
首辅大人演技精湛,哪怕对长乐郡主厌恶到骨子里,也依旧不表现出分毫,谢知南不介意陪他一起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