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宁妍的脸色亦微妙起来,如今这般寒冷的天气,鬼才有心思想做那档子事,杜公公也忒过分了,都不为她这个怕冷的人着想一番吗?
杜锦中显然不好糊弄,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哦?殿下有何为难之事?不如说出来,指不定奴才也给殿下助上一臂之力。”
“……”宁妍木着脸,“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着过了年我又大了一岁,若是皇祖母趁着新春又同父皇提起我的亲事……”
话没说完,宁妍心里涌起一股子小小的得意,让你问,让你问个够,告诉你我烦什么,现在换你烦去吧。
怎料杜锦中并未如她料想一般哑口无言,反倒从善如流地接了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妍:“……哦。”
搞了半天原来是句套话,心底那份焦灼又涌上来了,这要是连杜公公也摆不平,那最后闹大了,十有八九又得走上屠宫的情节之路。
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冷不防却被人握住了一只手,宁妍愣愣地抬头看他:“怎么?”
杜锦中认真同她对视:“信我。”
眸子里好似藏了深不可测的底气,宁妍的心神恍惚了一下,慢慢点了头。
……
在宁妍终于暂时抛却烦闷的心思,开开心心猫冬的时候,新年也终于来临了。
过年就是要开心,就是要喜庆热闹。
——这话里面的“喜庆”二字可是被明雀与碧竹运用到了极致。
一早起来,便翻出早一个月就做好的大红宫装伺候宁妍穿上,此外,她的头饰、额饰、绣鞋,通通用了大红色。即便是纤纤十指,也让她们给染上了一片红。
宁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身打扮,怕是直接穿去拜堂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前一段时间便发觉公主越发美貌了,今日这么好生打扮一番,果然更显风姿。”
碧竹这段日子虽老实不少,但这大过年的吉祥日还是充分发挥了自个儿嘴皮子上的厉害工夫,清早开口便是漂亮话,将宁妍给好好捧了一遭。
见铜镜中的主子唇角微翘,更添娇艳,碧竹也抿嘴笑开了。公主开心了,她们做奴才的自然也开心。
殊不知宁妍听了她的话,心中早已掀起一片惊涛巨浪。
——她过去看小说便知道,但凡成了亲的姑娘、即不是处子的姑娘,眉眼间会同少女时有极大不同。
如今细细观看她自个儿的眉目,可不正是比刚穿越过来时多了一抹艳色!
宁妍心如鼓擂,这下可玩大发了。也不知会不会被人看出来,碧竹和明雀是不懂,可宫里的人精多的是……
“把口脂擦了!”
宁妍立刻命令碧竹给自己卸妆:“昨夜没睡好,眼睛那处儿再多涂点粉。”
碧竹大为不解:“公主,奴婢觉着这样正正好,不信您问明雀。”
她转向垂目侍立的明雀,怎知对方眼帘都没抬一下。
宁妍道:“不必了,就按本宫说的做。”语气微冷,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恶意味。
“是。”碧竹讪讪回道,上前又给她重新整理妆容。
好不容易折腾好了,宁妍便带着宫人们去给长辈们请安,她还未及笄,今年过年少不得要讨几个大红包回来。
宁妍暗搓搓地想道,当孩子就是这点好啊,不过这个正月怕是都不能够睡懒觉了。
如此在宫里几大巨头跟前过了一遍眼,各宫坐一坐,停下来又是中午了。
皇后娘娘一早便同宁妍说了,今儿个是大年三十,中午就不拘着她一道用膳了。不过晚间那一顿宫宴却是必不可少的,届时宁瑾瑜也会从宫外赶回来。
宁妍点点头,表示明白,年夜饭嘛,说不定还得强制性守岁什么的,她懂。
不过还好,别的事没有暴露出来,她也悄悄松了口气。担心被父母发现自己已经同对象为爱鼓掌的既视感不要太强,完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心态。
许是太久没有运动,这副身子骨又变得娇弱了。如今请完安,宁妍便觉得疲惫不堪,精神状态浑然不似一个生机勃发的好少女,更是隐隐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觉,好似苟延残喘只剩一口气。她回想了昨夜的睡姿,并没有什么事问题,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今早晨起还没有这症状。
听见公主殿下说累得走不动道儿了,明雀同碧竹便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慢慢往回挪。
宁妍也不是真连路都走不得了,只是背上那股子奇异的酸痛感教她上半身不敢轻易动弹,只能让人搀扶着龟速前进。
过了好一会儿,主仆几人才勉强走了一段路。明雀抬眼看看天色,估摸着依这速度,主子怕是不能按时吃上晌午饭。好生犹豫了一番,终是下定决心,不如就让她背公主回去吧。只是这样一来,上回在崔贵人那里演的戏如今在碧竹面前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