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过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尚未开席,宁妍自然要将这礼数做个周全。
“是。”明雀同碧竹齐声应和。
上座自然是太后娘娘, 夏嫔正亲热地依偎着她老人家说话, 另一侧新晋不久的皇贵妃亦是不甘示弱, 紧随其后。亏得她肚里多出的那块肉,太后难得对她和颜悦色一回,这使她不由更加得意,不时偷摸着冲对面的夏嫔使一个挑衅的眼风,引得对方咬牙暗恨又不敢声张。
宁妍无意中撞见这场好戏, 险些笑出声来, 洁贵妃这脑子, 究竟是如何登上这个位置的,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
恐怕不尽然,她背后说不定有什么“智囊团”呢,宁妍暗想,毕竟她手下那个绿光嬷嬷就忠心护主得很嘛。
“妍儿身子可好些了?我怎么瞧着脸色还是如此苍白?”
皇后娘娘见她过来,忙开口问道。
宁妍心里一跳,脸色苍白, 可不是因为她扑多了粉的缘故么?如若不然,眉眼间那一抹媚色着实太过扎眼。宁妍纵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作死。
“回母后,妍儿已经喝过药了,又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如今身子轻松着呢。”
脸色问题还是自动跳过吧。
“无事便好。”皇后娘娘闻言不再纠结,倒是望延帝笑道:“你这丫头自小身子不好,素来又是几个兄弟姊妹中最调皮的一个,倒也是活泼至极。”
宁妍听到这儿,便配合他做出个忸怩害羞的小女儿模样来,果然逗得望延帝哈哈大笑。
宁妍瞧他容光焕发满面春风,就知道他有多重视皇贵妃肚里的孩儿,又见皇后娘娘眼底隐含憔悴,两人的精神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都不敢再吱声了。
恰好这时也到了开席的时辰,宁妍颇有一股自己被营救于水火之中的劫后余生感。
她无力改变什么,可是干站一旁看戏也难受,平心而论,皇后娘娘这个母亲对她还是挺不错。
“好了,我们也入席吧。”
今日这年夜饭吃得也算热闹,至少明面上如此。一年仅此一次,因而望延帝的小老婆们都来了,又有他御口亲开,说今儿晚上不必拘泥于礼节,一众莺莺燕燕自然放开了,三五成群自个儿说起话来。
宁妍笑,就是要热闹才好呀。不热闹还叫什么过年呢?
只不过今晚的守岁她恐怕有点扛不住,自打穿越过来,宁妍的作息时间也慢慢调整过来,逐渐趋向于这些古人。陡然要她在这寒冷的冬夜熬上一个通宵,她这把“老骨头”还真不一定能行。
不过出乎宁妍意料的是,年夜饭热闹是热闹,竟然也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宫里也就夏嫔和皇贵妃近日风头最盛。前一个不小心滑了胎,往重处说,那是保护皇嗣不力,算是一大罪过;后者将将怀胎,即便再愚蠢,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若是她再同往日那般折腾,难保不会有人看她眼红,对她腹中的孩儿不利。
这俩人都安分守己了,这年夜饭还能有不太平的道理?毕竟往常除了她们,也没人敢当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面儿明目张胆地作了。
宁妍下午喝了药,这会儿也不是极有胃口,拣着桌上两样爱吃的吃了,便搁了筷子。
“皇姐,怎吃得这么少?”
宁瑾瑜捧着碗飞快地用着米饭,他如今体力消耗大,顿顿要吃三大碗白饭才能顶饿,见宁妍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不由心生疑问。
“我饱了。”
本来就没什么食欲,见金鱼弟弟吃这么多,看都看饱了。
宁瑾瑜停了筷子看她,宁妍只得解释:“受了凉,下午喝了碗苦药汤子,嘴里没什么味儿。”
宁瑾瑜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宁妍:“……”我家弟弟变成了饭桶?
越瞧越觉得喉咙口噎得慌,她实在看不下去,便移开视线。
桌子对面宁洪福同宁沁敏兄妹二个虽不至于像宁瑾瑜这般狼吞虎咽,可是手下的筷子也是没停歇过。
宁沁敏年纪小些,对食物的抵抗力还不够,而宁洪福不仅要喂饱自己的五脏庙,还得照顾妹妹,那夹菜的动作也是如风一般。
宁妍:“……”
一个二个的,都胃口大开,就她一个人没食欲。说来她还是头一回在宴席上与承恩宫那两兄妹同席而坐。许是今天算作“家宴”,他们这些小的们才被凑成了一桌,没了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的规矩。
正思忖着,宁洪福无意间抬头,恰好同宁妍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宁妍飞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宁瑾瑜,弟弟什么的,要一个亲生的便够了。
冬夜寒冷,不过一个时辰这“家宴”便散了席,主要是那菜放久了,碗里的油都凝固了,再好的美食也被糟蹋得不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