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捂着脸从杜锦中房里慌忙跑出来的场景, 被眼尖的吉祥公公看见了, 当即扯了一旁扫院子的王安嚼耳根。
“看看!这老小子最近走背运了哈哈哈——”
王安紧张地看了看匆匆离开的秦臻:“小声点,万一被秦秉笔听见就不好了!”
吉祥公公却吊起一边嘴角冷笑:“怕什么!这东厂里谁人不知, 他秦臻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没看见这段日子督主都是怎么对他的吗?我可不怕他!”
上回李锁的事情, 他们几个全都被按着打了一顿板子,这事儿吉祥可没法儿轻易忘了。
“督主的心思谁人猜得着, 此事我们也不好妄下定论。”王安一向谨慎, 话里话外还是劝着吉祥不要如此做。
吉祥轻啐:“你呀, 就是胆儿小!”
他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凑到王安耳朵边更小声道:“我听说上回半夜里督主把我们全弄醒,可不光是为了给德福总管一个下马威,据说是姓秦的背叛了督主!”
王安大惊:“不会吧?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我看秦秉笔不像是那样儿的人啊?”
吉祥公公面上忽然带上几分不耐:“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之所言, 句句属实, 督主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这秦臻以后肯定得不到什么重用了。”
王安只得点点头, 过了片刻,又道:“也不知李锁公公现在在宫外如何了?”
上回的事闹腾完了,李锁便被秦秉笔下令送出宫。
吉祥摆摆手:“这事儿轮不着咱们操心,人家家里有父母在照顾,宫里又有个兄弟挣俸银,想来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困难。”
语毕, 又叹了口气:“只是这小子也忒不走运,这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完了!”
王安面带忧色道:“想必一切都是命吧,也不知我们今后会是个什么样儿。”
吉祥没接话,王安又道:“上回我就想请教了,为何李锁公公被送进宫做太监,他兄弟却好端端地成了锦衣卫?”
吉祥笑笑:“谁晓得呢?约摸像你说的那般,都是命吧。”
……
一清早,宁妍就兴致昂扬地从床上翻身而起。
这几日杜公公没来盯着她,还看个劳什子的书,练个劳什子的字,她早起当然是为了跳舞啦!
长宁宫的晨间很快热闹起来。
“不如跳舞,聊天倒不如跳舞~”
宫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他们实在是太喜欢公主教的这些新鲜东西了。
至于像不像舞姬,那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公主早就教过他们,跳舞只是为了使自己的身心保持愉悦,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得开开心心。况且他们平素也只是在长宁宫里跳跳,又没有出去招人眼。
不过话虽如此,他们对长宁宫舞蹈队同御用舞姬之间的比赛还挺期待的。
按公主的话来说,那便是“谁比谁差呀,路上遇见了,见天的鼻孔朝天看不起人,这种人就得给她们点儿颜色瞧瞧看!”
御用舞姬确实心高气傲,毕竟歌舞坊是宫里头独一无二的一份儿,里头的歌姬舞姬都是从擅长歌舞的秀女里头选出来的,身份自然不低。
本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只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他们长宁宫组建舞蹈队的事儿被宫廷歌舞坊的人知道了,那些女子明里暗里将长宁宫的动作当成了笑料,谁知某一日恰好被公主听见这些风言风语,他们家公主这才起了比拼舞技的念头。
公主殿下当即给宫廷歌舞坊下了战书。
不然他们也就在长宁宫里自娱自乐一番。
先前公主带着他们弄的小组舞蹈比赛就很好玩,他们也知道,放眼整个皇宫,从来没有哪位主子同奴才之间相处得这么亲近,和奴才一起跳舞、聚餐,所以他们才更感激他们公主。
玩乐都是其次,跟对主子才是真正让他们打心眼里庆幸自己祖上积德的事儿。
宁妍的嘴这几日一直没合拢过,哎呀,没有糟心的人在眼前晃悠就是好呀,这日子不管怎么过,都只有“舒坦”两个字。
这些天她又教给舞蹈队员们一首新歌,现代社会曾经一度流行的《不如跳舞》,这是一位香港女歌手的歌,每次宁妍一听就忍不住想跟着歌曲摇摆身体。
不过一个人跳舞不是件很有劲的事儿,所以现在她教给更多的靓仔靓妹了!
“继续跳舞,谈恋爱不如跳舞~”
虽然宫人们不是很懂歌词里面的意思,但是这曲儿确是能激荡人心的,一个个儿的跟着她又唱又跳,相当嗨皮。
东缉事厂里派来送东西的锦衣卫被这场面震了震,亏得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厂里头混的,当下极快反应过来,摆摆手,又尖又细的鸭嗓一亮:“别动,都给我好好等着。”
这么大的动静,宁妍又在高处,想不注意都难,可见着门口的锦衣卫没拦着人,心中已经猜到来者恐怕就是东厂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