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里的木屋是给守夜的员工住的,阮飞雪在里面想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看着满山黄澄澄的脐橙,把那些线索一条条抽丝剥茧,还是想不明白。
阮飞花为什么会遇见王瑞这样的男人?她的阿姐,为什么会被王瑞这样的男人看上?
最重要的是,阮飞花怎么会答应这种侮辱性质的包养!?
“我都听张战说了,他那个表舅有钱有势,以前做过不少包养人的事,阿姐肯定是不愿意的,对不对?”
阮飞雪眼巴巴看着阮飞花,等她回她一句“对,我不愿意”。
阮飞雪想起来,初中才毕业的阮飞花心志不定,刚到繁华的海市打工,被灯红酒绿迷花了眼。
那时都阮飞花若有机会,她是不会介意趋炎附势,攀权附贵的。
可后来阮飞花又想明白了呀!
她脚踏实地,凭自己的努力赚钱,甚至她还主动离开海市,几年如一日待在封闭落后的乡下,专心打理果园,办起自己的事业。
“阿姐是因为怕牵连我吗?那天,在京城的医院,你还口口声声骂着他,你出院后,我就出国了,本来那个出国的名额是给另一个有家世的学生的,是……是他拿这个要挟你的吗?”
阮飞雪气恼愧疚,阮飞花那天骂王瑞时,她还反驳了她,称赞王瑞的气质好!如今活生生打脸了。
她万万想不到,王瑞看着是个高风亮节的人物,背地里却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阮飞花低着头不说话,她不敢跟阮飞雪对视,在阮飞雪这样干净的人面前,很容易映照出那些魑魅魍魉的肮脏。
如果是外人嘲笑阮飞花,她是个被包养的下三滥女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怼回去,只有面对阮飞雪时,她会羞赧不自在,自愧不如。
“不是的,不关你的事,我是自愿的,反正就陪他几个月,我又不吃亏……”
“阿姐!你别开玩笑了!”阮飞雪压根不信她的话。
阮飞雪很明白阮飞花是个烈性子的,谁敢欺负她,她必定百倍还回去,宁愿两败俱伤,也不会让欺负她的人好过。
“这是犯罪啊!他凭什么这般欺辱你!?他没有权利逼迫你,他怎么能这么做!?”
阮飞雪接连发问,激得阮飞花脱口而出:“因为我欠他一条命!”
“不对,不是这样的。”阮飞雪冷静下来。
“阿姐,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他,就在五年前的海市,你急着回老家,就是为了躲他?”
阮飞花承认了“是”,阮飞雪还是奇怪:“那也不对,我听童童说那时有个王家在找人,就是阿姐你?”
阮飞花点了头,阮飞雪还在问:“可他们要找的是一个有恩于他们的人,为什么阿姐说,是你欠他的一条命!?”
阮飞雪还想继续说,说出她心底里的疑惑,那些自五年前的元旦后,阮飞花表现出来的一切奇怪之处,甚至是一些颇有先见之明的选择和决定。
阮飞花了解阮飞雪有多敏感聪明,自知瞒不住秘密,把她拉进木屋,躲在里面道出自己遇到的机缘。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阿姐是重生的?这未免太荒诞离奇!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重生吗?”地球上60多亿的人口,为什么独独是她阮飞花有重来的机会。
阮飞雪怎么会知道,她连重生这种设定都接受不能,近年来网络重生小说流行,她也从来没看过。
“因为王瑞,老天爷让我重活一次,就是为了救他,改变他的命运。没有他,也没有我重生的机会。”
“为了他?王瑞?”阮飞雪圆滚滚的杏眼不敢置信地睁大。
“有人跟我说,他命格极贵,本不该死,前世我见死不救,让他枉死在仓库,重来一次,我虽然救了他,却又害得他双腿落下了残疾。”
阮飞花顿了顿,苦笑着说:“一切都是我欠他的,他既然喜欢我这个身体,那就用我的身体还他好了,反正我该做的,想做的,都做完了。”
“这叫什么话!阿姐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是阿姐的福分,与他人何干!说什么你因为他而重生,怎么不说是阿姐舍身相救,才让他躲过一劫,改了命数!”
阮飞雪语速飞快说完,又拉着阮飞花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告诉她:“阿姐,你从来不欠他什么!以后无论他再想如何逼迫你,我们可以一起反抗他,阿姐,你不要怕他。”
“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想起那晚的疯狂,阮飞花心有余悸。
“他不会放过我的。”
阮飞花一直觉得,她何德何能,可以重活一次,重生这种逆天改命,违背秩序的事,势必要用她的什么东西来交换。
当今年入秋以来,她总是意识恍惚动不动就晕倒,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来了,报应终于来了,她的重生要用她的寿命来交换。
这样也挺好的,本来老天爷只是让她重生救王瑞,现在却还给了她时间,改变阿玉,范成,飒飒……这么多人的命运,值了!
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会收回她的命,阮飞花就想着,临死前这一段时间,好歹为自己活一次,待在王瑞身边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