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他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撑了这么多年,他其实也很累。可是见到沈羡之这样对自己毫无戒备,还将杀人这种事情做得熟练的话告诉了自己,让他又不得不担忧,这王妃还是有些单纯了。
不过嘴上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那往后,就劳烦王妃了。”
“客气什么,咱们是夫妻吗,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必然是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沈羡之不以为然,十分豪气爽快地笑起来,“既如此,我明日开始做安排。”
“好。”夏侯瑾颔首应了声,然而暗地里却让琢玉盯着一些,他实在不放心这性子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沈羡之。
更何况,沈羡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不能容许出半点岔子。
这可把琢玉为难住了,他的武功明显不如沈羡之,轻功也不如,这样他怎么去跟踪么?于是这苦着脸道:“王爷,您要不自己去吧?我会被王妃发现的。实在不行,先把玄月喊回来也行。”
玄月武功是王爷身边几个护卫里最好的,应该可以吧?
夏侯瑾怎么可能亲自去?当然是去信把玄月喊回来。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玄月也赶不到,所以只能暂时由他跟着沈羡之,免得她露了马脚。
他是以一个善后的角色跟在沈羡之身后的,可是几天下来,那日沈羡之给他的名单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得了痢疾,吃什么药都没得用。
拉个几天人就脱气没了。
这上千人的队伍又不可能为了他们这几个奴才专门停下来。
所以这几天里,一个便接着一个没了。
大家都将此事定为意外,沈羡之还专门站出来叮嘱负责伙食的管事,“这已经进了四月,天气逐渐开始炎热起来,大家往后还是尽量少喝生水,果子也要洗干净。俗话说得好,这病从口入,所以卫生一定要抓好,不能出现纰漏,哪个的性命都一样金贵着。”
夏侯瑾坐在马车里,车帘是挑起来的,正好看到一脸正气又体恤奴才们的沈羡之穿着和奴婢们区别不大的窄袖襦裙,坐在马车前的车板上,跟管事们交代着。
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而且还毫无架子。
这不,才几天的时间,整个瑾王府的人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23章
当然,也有那对她不满的,尤其是她现在样样都要抓一手,这很大程度上也就架空了长史何德顺的大部分权力。
这让何德顺十分不满,偏偏沈羡之说的那些也没半点错,让他一直没有机会。
而现在,沈羡之犹如那市井妇人一般坐在车板上,身上穿着的还是寻常衣裳,作为大夏王妃,实在是失去仪。
于是便趁着此机会骑马上前,“王妃还是到马车里去吧,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一声就是了。”
沈羡之闻言,抬头看着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何德顺,“我倒是想相信何长史啊,可是咱们这才出发几天,便有七八人因感染痢疾而亡,这接下来的路程还长着呢,就何长史这样办事,我哪里能放心?何况我家王爷身子又不好,我是断然不敢马虎一点,若真出了事情,难不成我还能改嫁不成?”
马车里的夏侯瑾原本是正在看书的,忽然听到沈羡之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就这么盼着自己死?
还想改嫁?这成亲还没十天呢。
何德顺知道这位王妃不好糊弄,而且又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跟她讲道理必然是行不通的,于是便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不管怎么说,属下也是陛下钦点到瑾王府的长史,王妃可以信不过属下,还是连陛下都信不过么?更何况王妃对于下面的奴才,实在是过于纵容了些。”
说着,不满地指了指后面那些马车上坐着的丫鬟和年纪稍长些的老仆,“这哪里有奴才上车的道理?实在不符合规矩!”
他一脸正义言辞,甚至是将陛下都给搬了出来。
但他不知道,沈羡之已经忍了他很久,说到底这何德顺也不过是奴才罢了,可跟自己这个堂堂的王妃说话,自己骑在马上。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一手扶着身后的马车忽然站起身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揪住何德顺的衣领,直接将被她这举动惊住了的何德顺从马上拽下来,“你也知道我是王妃?你也知道丫鬟家丁们上马车不合规矩,那你骑在马上跟本王妃说话就合规矩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没将本王妃放在眼里,你别忘记了,本王妃还是陛下赐婚给王爷的,你这样高高在上地跟本王妃说话,是不是也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那何德顺又不会武功,早前是在翰林院做个杂活的下仆,因为这嘴上抹油能说会道,经皇上身边那大太监的引荐,得了如今这差事。
现在被沈羡之这样毫无预兆地从马上直接拽下来,失了魂不说,腿也折了。
偏沈羡之还把陛下搬了出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叫他有苦难言。
他张口想要辩解,可是这腿摔伤的地方太疼了,连张口似乎也会牵动,使得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然后便听到沈羡之冷笑着问:“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质疑本王妃?还是想继续教本王妃做事?”
何德顺什么也没想,他现在就想找随行的大夫过来,赶紧看看自己的腿是不是断了?他要疼死了!
而沈羡之面对脸痛苦得扭成一团而不言语的何德顺,生气地唤来了护卫:“何长史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你们两个扶他去休息,顺便让大夫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