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琴一路走一路转,走到头也没看到有卖狗的,当她失望的向回折返时,才发现阿墨不见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哪去了?
*
镇上某家大户的高墙里,阿墨负手而立,身前跪倒数个劲装男子。
“王爷,让您受苦了!”为首的男子仰望着他,语调哽咽的说,“兄弟们遍寻不着您的去处,都快急眼了。”
阿墨低头看着他,端肃的说:“阿瑞,现在此地有多少咱们的人?”
阿瑞眼眶红红的回答:“只有我们几个,其他人都还在中原打探您的下落。”
阿墨,也就是失踪了数个月的摄政王墨卫度,他因一时大意被害的中毒并失去声音,被迫流落民间。
期间,他的部下全都炸了锅。
阿墨点点头,淡淡的说:“你们回去吧,告诉大家不用再找了,我以后会定居在这里。”
阿瑞一愣,随即和兄弟们面面相觑:“王爷?”
只听摄政王慢慢的说:“现在我是一家农户的奴隶,这王爷二字就别提了。”
几个下属听了全都无法接受,惊讶到无以复加,他们怕王爷过得惨,所以才尽一切可能遍寻他的下落,谁知摄政王他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惨。
居然做了奴隶?
“留一个人在镇上和我保持联络。”只听阿墨平静的吩咐道,“其余人回归原处。散了吧。还有,走之前帮我找一条狗……”
几名下属顿时哭了:王爷要抛弃我们吗?
另一面。
胡琴琴往回走了好一会,都快出镇子的时候也没见到阿墨。
她想起他是在此处牛马市上被人卖掉的,就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眷恋旧主……他不会是跑回原来的主人那里去了吧?
正在心中焦急之时,她突然见远处转角走来了一个瘦高男子,有一条高壮的大狗正随在他脚边,一路向她的方向走来。
胡琴琴松了口气。
“阿墨,你是去找旧主了吗?”她有点抱怨的说,“一声不吭的,真叫人担心。”
阿墨眸光闪动,徐徐吐字道:“不是。”
说着,他把脚边的狗牵过来给她看。
“我找到一只细犬,觉得合适就带来了。”他语声淡淡,听不出来情绪。
胡琴琴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去抓了只流浪狗。
她低头瞧瞧绕着阿墨打转的犬只,惊讶的说:“这是狗?看上去好凶啊!”长得好像狼。
阿墨没说话,视线紧随着她。
胡琴琴不敢靠近那只大狗,却见它毛色光滑、体态轻盈,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却一声也不吭,一副教养很好的样子。
阿墨扯了扯手里的绳子,示意狗子老实点。
他脚下的狗子乃是京城万金不换的名犬之后,极擅捕猎,想来看家护院也是顶好的。
有了这只大狗,胡琴琴这才觉得不虚此行,连带着看向阿墨的眼神里也泛起了笑意。
“阿墨,你真能干。”她轻轻的说。
【幸福值+55】
阿墨垂下眸子,平和的说:“理所应当。”
明明面上一副“我不需要夸奖”的冷淡模样,却在不停的冒幸福值——他这样心口不一的表现,让胡琴琴迷惑极了。
怀着这样的心事,两个人带着狗回了家,一路上都没什么交流。
阿墨几次欲言而止,不过却在看到少女微皱的眉头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进入胡家庄,还没进门,就见一顶小轿停在了她家门口,一个小丫鬟在外面掀起帘子,而后从轿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美妇人。
美妇人素面朝天,但生的十分艳丽,穿戴更是不俗,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主母。
胡琴琴和她前后脚相遇,见那美妇想要敲她家门,她不由得出声问:“这位姐姐,你有什么事?”
美妇人回过头去,明眸善睐的瞅了胡琴琴两眼,忽而道:“你是胡家的女儿?”
胡琴琴警惕的问:“是,又怎样?”
平凡又穷困的山村里突然来了大户人家的主母,总觉得哪里不对。
只见美妇人微微一笑,转身上下打量一番胡琴琴,才说:“奴乃是官媒邹氏,来为小娘子说亲的。”
《周礼??地官??媒氏》记载:“媒氏掌万民之判(即婚配)”,
官媒权利不小,跟私媒完全不是一回事。
难怪这位妇人如此有派头。
胡琴琴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愕然的问:“什么亲?”
邹氏便笑道:“何不入内而谈?”
胡琴琴想了想,却说:“那就不谈了,我不嫁人。”
见她推拒,邹氏以为她不分好歹,便好声好气的说:“小娘子,今次乃是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听闻了小娘子的名声,慕名求亲,你不如让奴入内,好好讲讲?”
胡琴琴都糊涂了,什么大理寺卿?她认识那是哪根葱?
邹氏悄声说:“那位二公子有位友人,名叫裴诺。”
她这么一解释,胡琴琴瞬间便明白过来。
——原来竟是裴诺那家伙干的好事。
因这位官媒礼数周全,胡琴琴就不好像打发王媒婆一样随意打发,她想了想,断然回答:“不必讲了,除非你是来为皇宫里的圣上保媒,否则……还是免了吧。”
邹氏听罢也是一愣,颇觉棘手。
她是官媒,一向顺风顺水,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嫁低娶的,也没遇到过胡琴琴这样的。
见邹氏站着不动,胡琴琴提醒她:“这位姐姐,我该回家了,你要是再挡着门,我家伙计就该动手了。”
邹氏闻言,这才发现少女身后站了个人,还是个瘦瘦高高、依稀看上去五官清俊的男人。
邹氏的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她看看胡琴琴,又看看阿墨,又看看胡琴琴,心中暗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时,阿墨上前一步,眼中寒芒闪动,邹氏登时如遭雷击,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凶兽窥伺。
她心头一阵乱跳,终于不敢再留,二话不说上轿子便走。
胡琴琴背对着阿墨,因此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她只当自己对邹氏的威胁起了作用,所以她才急匆匆离开。
没了外人,胡琴琴这才上前敲门,她娘很快给她开了门,把两人让了进来。
胡琴琴没把刚才的事说给她娘听,省得亲娘又扼腕。
一进院子,阿墨便把大狗的绳子解开,那狗十分有眼力价的跑到墙角蹲下,竟不吵不闹,更不咬人。
“这狗懂事。”胡母稀罕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某人家里就该塌房了。
第22章 发烧
家里多了条护院的大狗,睡觉都觉得安心了点。
因白天累了,胡琴琴晚上睡得格外早。
她睡着后,阿墨出现在她的房顶,停留片刻,他飞身离开院子,一路飞烟般的纵身到了村外。
“王爷。”陈瑞从树林里现身。
“大理寺卿和鸿胪寺卿家里的房子太多。”身量高挑的阿墨面沉似水,“你们找人给这两家拆了吧。”
陈瑞愕然抬眼,看到摄政王黑沉沉的眸光后,他一个激灵,低头道:“是!”
“明天我要知道准信。”阿墨淡淡的道,“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你找人警告他,求亲要求个门当户对的,求个农女算怎么回事?”
陈瑞听罢,福至心灵:“对,听闻鸿胪寺卿家里也有好几个女儿,不如让他随便娶一个?”
阿墨淡淡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抬:“你看着办。”
打发走下属,沦落为胡家力奴的摄政王踩着夜色,慢慢的回了新院子。
虽然他已经厌倦了厮杀和权利,但这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入侵他的领域。
现在,胡琴琴只是未开窍,他想等她开窍,所以他有无穷的耐心。
但是……
那些不知好歹撞上来的苍蝇,得解决掉。
新宅子里静悄悄的,墙边守着的细犬在阿墨回来时无声无息跑过来,蹭了蹭他的小腿。
阿墨揉了揉狗头,径自飞身到胡琴琴的房顶坐下,默默等待黑夜过去。
*
秋收时节慢慢来到,到处都是农忙景象,胡家大房种的几亩地也该收了。
胡琴琴早起和父母带着阿墨一起去地里收割,晒的满脸通红,收割接近尾声的时候却下起了雨。
一家人紧赶慢赶把稻子装车送回家的时候,都被雨水浇透了。
庄稼人爱惜粮食,胡琴琴和父母一样,生怕辛苦弄回来的稻子霉烂,顾不得换衣裳便紧赶慢赶脱粒后,在宽敞的新房子里摊开晾晒。
等忙完了,身上的衣服都干透了。
她也没在意,因为口渴,她顾不上烧热水,直接去厨房舀了凉水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停了片刻后,又咕咚了一碗。
胡母来烧热水的时候看到了,说了一句:“喝生水也不怕闹肚子?”
胡琴琴爽利道:“没事,我身体壮实着呢。”
雨水越来越大,前半夜,她就着雨声睡去,到后半夜便发起烧来。
胡琴琴迷糊之中觉得越来越热,被子都掀在一边,仍是热得难受。
她感觉自己心肺处像是点着一堆火,火烧火燎得整个人都像是炉子里的干柴。
守在她房外的阿墨听到了她难受的呓语,先是侧耳倾听,等确定房里的人很不对劲后,他便越窗而入,无声无息的来到她的床前。
只见床上的少女呼吸粗重、胸脯不住起伏,她眉头皱得死紧,双手难受的捧着额头。
阿墨伸手一探,少女的额头滚烫,热度令他心中惊跳。
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又是一个交通不便的雨夜,她发这样重的高热,若是放任不管,到了天明会把她烧糊涂的!
想了想,阿墨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掌,让两人掌心相贴。
“你乖乖的,我给你送一些内力,”他凑在她耳边低语,“或许会助你痊愈……”
不料,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少女一把抱住。
被高热烧灼的胡琴琴,本来感觉自己像是身处火海,周身被火焰所灼痛,突然之间,一点清凉从她手掌上传来,好似握住了冰玉。
几乎完全是本能的,她把那块冰玉放到自己额头,额头上的火焰便就此消失。
她贪婪的揪着冰玉不放,又将其挪到自己心口,心口登时清凉一片,就连刚才热燥的疼痛也就此消失。
她尤不满足,又带着冰玉向下,擦过自己手臂所能触到的身体每一寸。
清凉的感觉源源不断,像奥热炎夏中,山间最温柔的风,扫走一切燥热和苦痛,很快让她脱离了火海,渐渐沉浸入舒适的清新感受。
期间,不知为何总有噪音扰人清梦,那声音简直响个不停,烦人得要命。
【幸福值+300】
【幸福值+500】
【幸福值+550】
……
声音太过密集,让少女忍不住咕哝出声:“吵……”
她翻了个身,终于周身松弛,把冰玉放到了一边,意识彻底陷入黑沉。
她不知道的是,始终坐在她床畔的阿墨此时已是大汗淋漓,全程难以置信,都不晓得是怎么把内力给她送过去的。
万万没想到,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居然如此大胆!
他不过是想通过她的掌心送她一些内力而已,却被她牢牢抓着手,把她……
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磨人的过程结束后,从不出汗的阿墨满头细汗,呼吸急促的撑在少女身侧,已是不知今夕何夕。
好一会,他身上的汗意渐渐褪去,呼吸也重归平静,这时天都亮了。
阿墨缓缓低头,和胡琴琴额头相触,发现她的高热彻底消失,肌肤的触感温和而细腻。
他喷了口气,定定的注视着她。
直到外间传来走路声,他才倏忽惊醒,像是被自己吓到似的从窗子里飞身而出,一直到跃回自己的屋子,心都在怦怦乱跳。
他的身影刚消失,胡琴琴便睁开了眼睛。
“阿墨?”
她看到了他的背影。
为什么他会在她房里?!
胡琴琴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夜间的事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发了高热,而后一个人影坐到她的床边,还拉住了她的手。
——他为什么要拉她的手?!
重点是,她被人握住手后,反手却牵着他,将他的手掌放到了……
天哪!
胡琴琴双目圆睁,震惊到无以复加,糟糕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居然能清楚的回忆起当时的每一寸触感!
“为什么会这样?”她崩溃的喃喃自语,“我怎么……”
她都做了什么啊?!
她怎么能死抓着人家的手,把人家当成降温用的东西,还……
这一刻,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好似要重新燃烧起来,而且这种滚烫的感受又有别于发热,是无法形容、发自心底的悸动。
胡琴琴在床上打了个滚,把头埋到被子里。
怎么办?
谁会料到他突然来到她身边啊?
他若是不伸手……不不,怎么能赖人家呢?
阿墨可能只是想试试她发烧不发烧?却被她的胡乱动作给吓住,挣脱不了吧?
这下子,不仅是心口,包括双臂、腰肢、后背,全都浮起了昨夜的感觉,那温润柔和却又清凉舒适的……
胡琴琴整个人都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心态崩了,难道读者的鼓励就是这么重要吗?收藏不增也没有评论,让人想砍大纲加速完结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