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化
这天早上,胡琴琴推说身体不舒服,是在房里用的早饭。
她娘担心她病了,见她活力四射的样子,又不像。
“真是个懒闺女。”她娘一边嘀咕,一边还是给她送过来饭。
胡琴琴食不知味的咽下米粥,有点不敢出门。
出门就得面对阿墨。
她磨磨蹭蹭的在房里呆着,一直到了下午,裴诺派来的赵辰带着马队来收货的时候,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出了门。
全程目不斜视,完全不看阿墨,隐约拿他当成空气。
见少女对自己视若无睹,阿墨眼神幽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只能默默干活。
这次,又是几千两银子的交易。
赵辰收了大量的猪肉脯和兰花豆,想到暴富的主上裴诺,他忍不住提醒胡琴琴:“小娘子,你家这么多钱,该买些下人使唤了,还该请些护院,否则太不安全。”
胡琴琴一直心不在焉,闻言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赵辰忍不住又道:“要不要我家公子给你推荐几位护院?”
胡琴琴下意识的想去看阿墨,却又硬生生忍住。
“也行。”她干涩的说,“麻烦裴公子给推荐三五位吧。”
送走赵辰,关好大门,胡琴琴打开隐蔽处的银窖,准备把刚收到的银两放进去。
“我来吧。”阿墨走过来,搬起一口银箱。
胡琴琴心中一跳,脱口而出:“不,不用。”
她不敢看他,自己抱了一口装着几百两纹银的箱子,吃力的往地窖里走。
箱子太重,梯子有点滑,她一不小心便刷的一下坠落下去。
然而,惊叫声还未出口,胡琴琴眼前一花,便连人带箱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地窖里漆黑一片,只有洞口处才有一点点光线。
阿墨环着她,眸光在黑暗中隐隐闪动,他低声问:“没事吧?”
说着,他接过了她手中的银箱,举重若轻的随手一抛,箱子便稳稳的落到其他银箱上面。
胡琴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抵着人家的胸膛,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无意识的呢喃:“没事。”
有那么一瞬,阿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樱唇上,但很快便滑到了一边。
“上去吧。”胡琴琴推开他,“赶紧干活。”
阿墨低低的“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随着她出了银窖。
*
入了秋之后,胡家渐渐闲了下来。
某天来了几个自称是裴诺介绍的护院,都是退下来的镖师,其中一个名为“陈瑞”的,还表演了个以手劈柴,热得胡家二老连连惊叹。
新宅子是三进院子,几个护院连同阿墨一起,都被安排到了第一进,阿墨对于新护院的到来什么也没说,依旧很沉默。
如此匆匆一个月后,到了深秋时节,新护院就展露了拳脚。
那是一个秋风寥落的夜晚,胡家人都睡下了,家里那只大狗却疯狂叫了起来。
新宅子的院墙高耸,很好的保护了三进院落,几个护院跳到墙头上,很快便发现了摸黑想要进入院子的飞贼。
而阿墨,这个时候还守在胡琴琴的房顶上。
“王爷”,陈瑞飞身纵跃到阿墨身边,压低声音说,“审过了,是黑风寨派来探路的前哨。”
原来,这几个护院并不是被裴诺推荐而来的那几个,而是冒充他们的摄政王属下。
今天他们守夜的时候,发现狗子暴躁不安,就留意了外界,果然到了半夜就有贼试图偷偷溜进来。
“知道了,”阿墨低低的说,“灭了口,扔进山里喂狼。”
陈瑞应诺,而后退下。
这时,睡在屋子里的胡琴琴正在做乱梦。
起先是一阵隐隐约约的狗叫声,而后在梦里,她似乎生了重病,全身乏力无法动弹,整个人奄奄一息。
爹娘用尽一切方法,到处为她请医问药,也救不了她,最后她死了。
她死之后,她的爹娘悲伤过度,也生了重病,恰在这个节骨眼上,乱兵来袭,血洗了胡家庄,爹娘二人的尸骨都无人收埋,阿墨更是不知去向。
梦到这里便结束,她猛然醒来,只觉毛骨悚然又惶惑不安。
“是上次生病还没好?”她颤抖着以手扶额,“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其实,胡琴琴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自打她决定不嫁人起,心里不是不动摇的。
然而异世来的经验告诉她,若是所托非人,还不如孤独终老。
但前提条件是……得有个孩子。
是的,如果她有个孩子,哪怕自己因病过世,爹娘也会有个寄托,不至于心丧若死、万念俱灰。
有了孩子,胡家就有了继承人,家财也能保住。
想到此处,胡琴琴穿衣起身,坐到了房里的凳子上。
她又想,按照眼下这架势,她家的生意将会越做越大,只要给孩子留下秘方,将来必能保证她或者他衣食无忧。
那,就这么说定了?
想法要个孩子?
主意已定,胡琴琴心中被噩梦惊扰的不安便渐渐消失。
这时她才察觉宅子里有动静。
她穿好衣服出了门,打算去问问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身旁黑影一闪,阿墨不知从何处出现在她身边。
“狗怎么叫得那么厉害?”胡琴琴随口问,没留意阿墨来自哪里。
“没事。”阿墨悄声回答,“你回去睡,护院会解决的。”
胡琴琴想想自己一介女流,没有任何武力,若真有事,自己去前面也无济于事。
“阿墨你去看看,”她想了想,吩咐道,“告诉护院们他们辛苦,月钱再涨一两银子。”
阿墨看了她一眼,音调里隐约带着笑:“好。”
从这天起,胡琴琴就多了一个心事。
她想要孩子,必然得有个男人。
然而,她又不想让家财落入别人之手……所以便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想招赘,和夫君的同房期限到怀上孩子。”这天,胡琴琴对父母说,“只要有了孩子,我就和离,不叫男方占了便宜去。”
胡父胡母听了全都目瞪口呆,震惊于女儿的离经叛道。
“闺女,若是成亲了就好好过,哪有得了孩子就踹走夫君的道理,”胡母弱弱的劝说道。
胡琴琴说:“我意已决。”
爹娘知道闺女主意大,苦劝无果后,也就随她去了。
“那你打算要个什么样的赘婿?”胡父问。
胡琴琴经过认真思考,缓缓答道:“要读过书,皮相好,还得温和有礼,家境倒是无所谓。”
胡母便迟疑的说:“你三婶娘家村子倒是有个新考上秀才的,岁数也不大,她还想给你说和……你要不见见?”
胡琴琴便说:“那得同意入赘我家才行吧?”
胡母点点头:“成,我让你三婶给问问,若是愿意入赘,咱们就定下。”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然而落在院中静立的阿墨耳朵里,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怎么也不明白,明明对他那么好的小娘子,为什么非要嫁给别人?
他还等着她开窍,还想着找合适的契机吐露真实身份。
还以为他们会这么长长久久、岁月静好的处下去。
没想到……
咔嚓。
等阿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按在木桌上,木桌正在缓缓断为两截。
他忽而笑了一下,眼眸更显深黑。
这样也好。
可以让他下定决心。
他走出去低声吩咐了陈瑞几句,而后便呆在了外院。
不久,陈瑞出了门,他奉命去胡三婶的娘家村子里找人,不把人家弄断腿,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崩了写崩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24章 黑风寨要血洗
胡琴琴回了屋子,却没有躺下,她刚才对阿墨略加试探,却发现他好似没有她发烧那晚的记忆,对她一如往日。
这就让人松了一大口气。
其实这阵子她根本不敢睁眼瞧他,也很少跟他说话,所以这几天就没收到任何幸福值,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意料之外的是,阿墨面上半点不显,还是那么温顺。
胡琴琴忽而就对他有些愧疚,她家拿他当摇钱树还不算,还让他当牛做马,现在更是靠着刷他的幸福值发了家,她却那么歪待人家,这样是不是不好?
然而想想自己那晚做的“蠢事”,她就抬不头来,又愧又羞又恼,实在无法面对他。
怎么就,错把他当成降温用的物件了呢?
不过阿墨似乎并不怪她,还是兢兢业业的守护着胡家,领着几个护院,把家里打造成铁桶一般。
他这个人,也太知恩图报了。
不就是在他重病时给了他一口饭?
居然为此实心实意的给她家卖命。
好人,好人啊!
是好人就不该被错待,更不能看着人家温顺便随意欺负,那样是不对的。
胡琴琴胡思乱想着,最后决定尽量减少利用人家,避免自己愧疚加重。
这个时候,大狗已经停止了叫声,外面静悄悄的。
胡家二老睡眠一向很好,没被狗叫声喊醒,一如既往睡得死沉死沉。
胡琴琴又听了片刻,确定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才放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醒过来之后赶忙去外院探看。
护院们全都若无事情的样子,该干嘛干嘛,阿墨似乎在对他们训话,发现她来的时候,他迅速收声,而后向她走了过来。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胡琴琴控制不住的面颊发热,却只能故作若无其事:“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阿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顿了顿才回答:“黑风寨的贼来了几个人探路。”
他知道她很有主见,瞒着情况只会让她起疑,故此直言相告。
胡琴琴大吃一惊:“黑风寨?!”
听上去,像是某处山匪!是不是他们听说她家有钱了,想来打劫?
阿墨望着她,慢慢的说:“百里之外的一个贼窝。”
果然。
胡琴琴惊疑不定,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天:“你怎么知道?”
阿墨嘴唇轻抿。
“昨夜刑讯逼供,贼说的。”他说。
哦,这倒是能自圆其说。
胡琴琴眨了眨眼睛,信了。
“咱们这是招惹到土匪了?”她眉头皱起,想着对策,“怎么办?难道要搬家?”
这里是生她养她的故乡,出门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骤然要搬家的话,想想还真是挺不舍。
还有家里新盖的宅子,才住了不到一年啊!
“黑风寨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只听阿墨幽幽的道,“先不说一时半会不好搬,即便是咱家搬走了,黑风寨说不定会迁怒给整村人,血洗村子都有可能。”
胡琴琴激灵灵打个冷战。
这什么贼?
也太残暴了!
“那怎么办?”她举起手指,无意识的咬着指甲,发愁的说,“你说,我们现在去报官,官府会派人来保护我们吗?”
话虽如此,她却很不乐意报官。
匪过如梳,官过如篦啊!
惊动了官府,巨额摊牌还不是说来就来?
胡家庄的乡亲们和她家一样,刚过上几天好日子,真把官府的人请过来,搞不好跟土匪入境的结局差不多。
阿墨悄悄看着沉思中的少女,慢吞吞道:“多请一些护院即可,经过打探,黑风寨总人数不过一百,村子里组织好人手,再加上咱家护院,足以应付贼匪的进攻。”
胡琴琴当下点头,低声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
由此,借着找护院的名头,陈瑞把自家兄弟们又多叫过来一些,都是摄政王墨卫度身边的老人,一水的亲卫。
不过这些,胡琴琴统统不知道。
自打听说胡家庄被黑风寨惦记上之后,她就决定舍财保命,先去村里告知大家这件事,然后请求大家出动家里的青壮组织成民兵团练,最后,胡家大房出头,捐出大笔银两修筑村子的防御工事。
没几天,胡家庄彻底升级成胡家堡,沿着村庄摆开长长一溜拥有箭塔的高墙,还挖了陷马坑。
做好这一切,胡琴琴问阿墨还缺什么。
阿墨便回答:“弓箭和武器——都是陈瑞说的。”
他怕她起疑心,没说实话。
“简单,能买不?能买就买?”财大气粗的胡家闺女大手一挥,“说买多少就买多少。”
发现她跟自己说话的迹象有所增多,阿墨眸子深处的暗黑略微散去,心里只当她自己想通了。
他便吩咐陈瑞去采买武器——其实,都是去摄政王直属的军旅中直接拿。
不过这些琐事,就不用告诉她了。
胡家庄就这么进入了站前总动员,家家户户都紧张的不得了,听说被土匪盯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不害怕的。
不过,胡家大房组织有序,胡琴琴更是出面出钱出人,慢慢就安抚了大家的情绪。
是啊,贼来了,就打贼,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有什么?
如是,十天时间匆匆而过。
弓箭准备就绪,新来的二十个护院也准备就绪,村里的青壮虽然还显纷乱,但也勉强能用了。
就等着黑风寨来人,干它丫的!
可是,十天过去,又是十天。
没有任何山匪入侵的迹象。
期间,村里人制作的猪肉脯和兰花豆已经积攒了一大堆,却没人敢出村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