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径直吩咐那打人的太监福海,“继续打。”
福海应是,不由分说又将人摁倒,眨眼就是几巴掌下去。
白映梅哪吃得了这种苦,立时哀嚎起来,身边的柳嬷嬷急坏了,忙阻拦道,“皇后娘娘手下留情!您今日若打坏了贵仪,只怕陛下会找您算账的。”
皇后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声道,“一个宫人都可同本宫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来人,拔了她的舌头!”
柳嬷嬷乃是心腹,白映梅彻底急了,张手护在柳嬷嬷身前,与皇后怒道,“娘娘不要欺人太甚!常言天狂必雨人狂必祸,你这些年只手遮天目中无人,甚至不敬陛下!二公主和太子接连折殇,难道不是报应?你眼下已经无所出,就不为以后着想吗?”
“住口!”
雪梅厉声喝止,急忙去看主子,却见皇后目中已是一片寒意。
是的,与皇帝夫妻十二载,卫婉宁只生育了一儿一女,几年前,女儿安平因天花离世,如今儿子也走了,她的确已经没了孩子。
甚至连自己,也已油尽灯枯。
不过也好,如此,也就没了什么牵挂。
她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道,“什么叫报应?太子与二公主乃陛下嫡子嫡女,先帝血脉,若他们折殇是报应,那是报应给本宫,还是报应给陛下,亦或是朱家列祖列宗?”
“本宫母仪天下,后宫的皇子公主都要尊本宫为母后,也包括你生的五皇子,你说本宫无所出,可是在诅咒他们?”
白映梅一顿,竟是无言以对。
皇后却又道,“不要以为没了太子,你的五皇子就能继位,你出身勾栏,就算改了姓氏,也改不了罪臣之后的事实,日后不管哪位皇子荣登大宝,都轮不到你所出的皇子。你祖父的罪名乃先帝钦定,陛下不会如此做,满朝文武也不会允许。”
白映梅大惊。
不错,她本该姓罗,祖父罗仁明曾官至礼部侍郎,却因涉春闱泄题案被先帝降罪处死。当年罗家满门被抄,她与家中其他女眷都被卖进了勾栏,是姨母康氏动用关系为她改换身份,又借用他人之手将她送进了宫中……
她姿色出众,一路由宫女升至美人,贵仪,博得了皇帝的宠爱,还生下了皇子,自认已将身世的烙印抹去,可原来,皇后早就知道这一切。
也就是说,这些年她再晋不了位份,全是皇后在背后相阻,难怪每回恳求皇帝,皇帝都说有难言之隐……
那么以后,她还有希望吗?
想她苦练了这么多年的歌舞技艺,在这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全都白费了功夫?
她忍不住颤抖,抬头看向步辇上的皇后,一时间遍体生寒。
原来,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皇帝,这么多年由着皇帝宠自己,不过当自己是同皇帝博弈的工具罢了。
……
卫婉宁不再理会那双满是畏惧的眼睛,只吩咐身边人,“将白贵仪今日之言报与宗正,礼部及陛下,其冒犯本宫与陛下,不敬列祖列宗,务必依律查办,以儆效尤。”
宫人立时应是。
白映梅一怔,彻底瘫在了地上。
她此时才知,方才的一时气急究竟惹下了多大的祸患,如今朝中多半是皇后的人,此事一旦闹到前朝,她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还有皇帝!
她努力安慰自己,陛下那般宠爱她,一定会救她的!
~~
开春后灾情不断,连日间又战报不停,皇帝朱光深正焦头烂额。
偏偏这时,大臣们又联名递上了奏折,要他处置宠妃白映梅。
奏折上罗列的罪名有理有据,朱光深扫过一遍,将描金茶盏扔到了地上。
瓷器破碎声吓坏了宫人们,齐齐埋头跪地。
他们都知,天子的怒火因何而生。
——心爱的宠妃自是难舍,但如今战火四起,外忧内患,朝廷更需要皇后的娘家镇国公府。
尤其如今太子一死,除过皇后,已经没人能叫皇帝掌控卫家军。
而,远在云南的巽王又虎视中原多年,卫家军一旦不稳……
静默片刻,皇帝咬牙提笔,终于在奏折上落下两个字。
未等到夜幕降临,宫中已没了“白贵仪”,取而代之的,是死在冷宫白绫下的罗氏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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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又是她赢了!
皇帝整个下午都满腹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