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来生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卿再世,说道:“我总觉得阿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卿再世看向别处,眼底一湿、心里一怔,顿了顿,才缓缓说道:“有多了不起?”
修来生快速的回答道:“阿世在我心里,就和我的神明一样完美无暇!”修来生说此话时一点都不带犹豫。
俗话说当你真正了解一个人,再说出那个人的优缺点时,你根本就不用想便会随口而出。
修来生继续说道:“我曾听别人说起我的神明,他们说我的神明是一个最完美无暇的仙人,他眉目温润、气韵高洁、雅人深致、霁月清风、惊才风逸。”
修来生说着说着,自己的嘴角却不由得笑起,每次在脑海中刻画神明模样都会激动开心。修来生拿出她得到神明的最后一件东西,展示在卿再世面前。
修来生很是骄傲地说道:“这是神明在离开神明天界前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
这是一把扇子,而那扇子上面并不是像普通的扇子般用纸质而为;此扇乃是用世上最坚韧的丝组成,再由神明的血将其丝染成鲜明的红血色。
若是仔细一看,便会看出上面一条条细细的丝,上面还有各种不同的图案。
卿再世将扇子拿在手里,看着其扇,说道:“看来仙人的神明酷爱红色。”最终将扇合于手掌之中,感受其扇特有的美感体验。
修来生笑了笑,眼角弯了弯,顿时眉间的紧张感消失,她弄了弄自己的发带,说道:“就因神明酷爱红色,我便学着神明束红色发带;我也曾为此而到禁宫里寻过神明的画像,画像里神明身着红衣,手持此扇,甚为妙哉;”
说完此话,修来生便沉默了起来,很遗憾的说道:“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那幅图像中并没有临摹神明的样貌,也就此让我幻想了神明的容颜几百年。”
第6章
卿再世盯着手中的扇子看了一眼,此扇名为“牵情”,此色乃是此扇主人用自己的情系所血染,再加上此丝的坚韧度,亦是在说明情系坚韧;而这“牵情”的杀伤力巨大,并非一般人能够用得起。
卿再世问着修来生,说道:“此扇……仙人可会用?”
修来生很是惭愧不已,借用微笑掩饰,温柔地说道:“并不会。”
卿再世想了想也是同样结果,修来生擅长冰系,仙尘力冰书,面对威力巨大的“牵情”,自然也招架不住;卿再世打开“牵情”,将其往外一挥,只见万条细丝出现,在夜晚下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而那万条细丝同时以最残忍、最快的速度刺向了远处的大树之上,瞬间茂盛的大树就此枯竭;修来生为此扇的威力而震惊,竟不知此扇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平日里只能拿出欣赏一番,却不曾想过发挥其最大的优势;如今这一幕,她对心中的神明又重加新的信仰与青睐。
卿再世解释道:“此扇名为“牵情”,其主要杀伤力在于散发出来的细丝;此细丝没有限制的长度范围,只要它能感应到敌方的存在,就能将其一刺遇害,夺去性命。”
卿再世用左手细腻的抚摸着这细丝,说道:“此扇细丝会根据情况而定,敌方人数多时,便会散发出更多的细丝,最致命的是,此扇细丝皆会追踪,直到夺取性命为止。”
修来生说道:“是不是意味着,招出的细丝必须见血?”
卿再世的左手食指被细丝划破,流下血滴,可细丝却没有收回;修来生皱起眉头、抿着嘴看着卿再世;可是卿再世却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流血的食指。
卿再世说道:“预想收回细丝,便要看使用者当时的心了,想收便收,想散就散。”
卿再世收回细丝,合上扇,递给了修来生;修来生接过来,将其放于一边,却时不时的看着此扇,顿时心里莫名难受。
修来生屈膝环抱,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手臂上,微风吹着修来生的细发,还有那红色发带。
修来生心里想着:起先神明一世安好,心怀天下,万古长青;最终神明一世恶名、狠心退场、亦成为世人口中的万古罪人;修来生看着卿再世那受伤的食指而说道:“若是最终我也沦落为世人口中的万古罪人,阿世也会站在世人的立场而鄙弃我吗?”
卿再世很严肃地回答道:“万古罪人亦是一种名誉,若有一天仙人不愿再当神明而辜负世人信仰和祈祷,无论怎样的言语、评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仙人!”
修来生再问道:“若我同阿世一起游历四方,修得其果后离阿世而去,阿世会就此恨我一生吗?”
卿再世笑着说道:“仙人走,我不送仙人;仙人若想再来,我定接仙人,哪怕风雨阻、山海隔、沧海桑田。”
修来生笑着说道:“这世间像阿世这样毫无顾忌的人太少了。”说完此话后修来生将头撇在一方,不让卿再世看见自己的面孔。
因为此时的修来生眼眶湿润、还泛红一片、随后泪滴从眼角滑落,再从修来生的下巴滴划至砖瓦上,泛起一小湿的圈。
修来生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臂之间,淡淡地说道:“阿世真的好。”
卿再世笑了笑不再说话,此月色朦胧,而在月下有一黑影飞过;卿再世顿时表情严肃,看了看在一旁的修来生。
卿再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第二天,风和日丽,卿再世身穿蓝色衣裳坐在凳子上,还是喝着茶;楼梯口传来声响,卿再世抬头仰望,看到了一身白色衣裳的修来生。
修来生说道:“阿世,我们去哪?”
卿再世说道:“随便走走。”
随后两人坐上马车,离开模仿国,这一路舟车劳顿,修来生在马车上睡了几番。
卿再世趁着修来生熟睡时将细长的右手伸出马车窗外,随后一只鸟坐落于卿再世的手腕上。
等待鸟飞走后,卿再世收回手,拿出衣袖里的东西,看了看,随后将其纸条扔出窗外,不久便自动火烧起来,纸条化成灰尘随风而动。
卿再世一脸严肃,一脸冷淡地看着窗外,从窗外而来的风吹着卿再世的发丝。
卿再世再回想着昨晚的“牵情”,修来生此人不知的是,但凡“牵情”一动,发挥出一定威力后,便会有人开始贪婪上此扇。
昨晚月下黑影如是,远处的树上深藏着的人影也是;他们都只是想要得到“牵情”而一路追跟。
卿再世再一次将右手伸出马车窗外,随后树上人影掉落下来,死像为无眼无珠,还无鼻。
随后一行人飞至马车之上,一剑刺进了马车内,卿再世一脸严肃,身上散发的气直接将剑粉碎于空气中,随后马车上方的所有人被狠狠的弹至地上。
吐了血,卿再世两指一挥,顿时变成一刀锋利的剑,瞬间割下所有人的脖子。
想要“牵情”,还得看卿再世同不同意!!!
马车继续行走着,后来一路曲折却一路无阻,修来生醒来时发现天已暮;伸了伸懒腰,说道:“阿世,到哪了?”
卿再世回答一句:“荒郊野外。”
马车停在了荒郊野外里不敢再行走,而且这周围的气氛都不太对劲;似乎太过于阴凉,还带着点惊悚悬疑。
乌鸦四起,上百只乌鸦围绕着马车,修来生快速的将马车一关,传来乌鸦撞击马车的声响。
只见那些乌鸦不顾性命的撞击着马车,有的撞死后掉落下来,便有乌鸦继续撞击。
修来生说道:“乌鸦妖人?”
乌鸦妖人一般喜欢在夜晚出没,而且最喜欢在这种阴森森的深林里寻找食物,若是闻到别样的气息,便会就此撞击,直到饱腹。
卿再世说道:“冻吧。”
修来生点点头,用仙尘力冰书冰冻了所有的乌鸦,乌鸦被冻后全部掉落在地,等到马车刚启动时却被一个人夹住了马的脖子,一把夹断。
马一倒,马车便跟着倾斜而倒,甚好两人都飞了出来。
顿时周围全部亮起来,修来生一看才知,原来是阿世身上发出的亮光照亮了整个周围;周围全是乌鸦,其中还有十三位乌鸦妖人修炼成精,渡化成人形。
可能是饥饿许久的缘故,每一只乌鸦妖人极其较瘦,饿出了骨头;他们的头部很小,腿倒是挺细,撇除腿黑了点,其实还挺好看的。
修来生说道:“阿世的身上居然还会发亮。”
卿再世没有回答修来生,而是手中已经凝固成剑,预想一剑灭族;却只见全部乌鸦都跪求在地,说道:“高人帮帮我们乌鸦一族吧。”
听他们细说,原来他们也曾跪求过过路人,有热心的江湖道人还会帮着求助,奈何每个人都会败北,而他们也就此饥饿至今,找不到一点点的食物来源。
修来生说道:“这里树林茂盛,果实累累,不至于让你们一族全部饥饿至此。”
乌鸦的带头人说道:“若是两位再往里走一点便知我们一族饥饿的原因。”
修来生与卿再世往前走几尺,便看到了枯树,还有远处的枯草;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存活的。
自然也就没有了食物来源,而一族人口数量众多,饥饿的机会便大了不少。
修来生还无意的说一句:“阿世就是行走的亮光。”
卿再世一把拉住了修来生的手臂,将他往后拉一步,并且很冷静的说一句:“仙人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修来生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生前鼻子坏掉了,嗅感有点缺陷。”
卿再世没有说话,反倒提高自身的亮度,让修来生看得更清楚一点;修来生看了看眼前,眼睛一睁大,是是是是……
修来生颤抖地说道:“是……是……是……人肉田。”
卿再世再走进来时便闻到了腐烂的味道,刚开始还不确定是什么腐烂,可是看到这一场景时便懂了味道的来源。
入目的是一大田,田里全是被砍得粉碎的人尸,里面混有人骨,还有人血,搅拌均匀混合放在此田中;真不知道是谁做的,既然如此残忍。
卿再世问道:“你们在这里看到过此田吗?”
乌鸦族人都摇摇头,说道:“生活到至今,从未看到过。”
卿再世皱起眉头,看了看身边的修来生,将修来生拉到自己身后,手中悬空,凝聚成剑夹在每一个乌鸦族人脖子上。
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真诚的告诉我们事情来源;二是直接死在我剑下,让你们乌鸦族变成第一个灭族的种类。”
乌鸦们全部跪下来,说道:“这,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只知道白天会有一个女子来这里耕作,耕作几年却颗粒无收,贫穷之极。而且白天的田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田,根本就没有人肉田这一说啊!”
卿再世一直很冷淡地看着每一个乌鸦族人,只见他们眼里的慌张和不知所措,他们饥饿无比,瘦骨嶙峋,卿再世冷淡地说道:“那女子是谁?”
有人说道:“名为劳歌,温柔至极,身材娇小,肌肤干燥脱皮,每天都会来此耕作。”
第7章
第二天一早,乌鸦于树上,而卿再世与修来生则是坐在了石头之上;这里枯树枯草,地贫瘠,根本就不会种出什么好的庄稼来。
等了一会,劳歌身穿极为朴素的带着篮子和锄头上来,衣装暗色,看着像是旧时的衣裳,还有点宽大;脸上也没有太多妆容,却也脱了皮,被烫伤;一脸的温柔,眼里时不时的透露出愁苦。
只见劳歌下田干活,动作极为娴熟,修来生指着这田说道:“姑娘,将此田转给我如何?”
劳歌开口,一腔的温柔,说道:“不可,小女只有这一田地,若是转给姑娘,那要老妇怎么活?”
卿再世站起来,摸了摸田里的土,是真土,而不是昨晚所见、所闻的人肉田。
突然一把伞放置于卿再世头上,卿再世一看,原来是在身后的修来生给自己撑着伞,他还微微垫脚后跟。
卿再世笑着说道:“我来吧。”说完便将修来生手中的伞拿了过来,撑在了自己和修来生头上,卿再世问着劳歌,说道:“此田可曾丰收?”
劳歌摇摇头,一脸忧愁的说道:“种七年,颗粒无收。”
卿再世再摸了摸这里的土,闻了闻,并没有人肉的味道;随后起身,拿了点钱给劳歌,并解释道:“我并非要买下姑娘的田地,只是这种东西放在身上感觉太重。”
修来生说道:“姑娘,我们两人路过此地,炎阳炙热,请问可以到姑娘家避避暑吗?”
修来生将卿再世手中的钱放置劳歌手中,劳歌原本拒绝,修来生强迫其收下,劳歌便只好带他们回到自己家中。
走了许久的路,才到一个小径处,后来豁然开朗,见到了一排排的土房,土房其为的简陋,还有一条小溪。
村民们第一次见到穿着如此华丽的人到来,纷纷出门而望。
然而劳歌在走的路上却非常的低微,因为夫君出海行商七年,从未返回家看一眼,书信也从没一封。
时间一久,好多人便开始说她是个寡妇,膝下无子无孙,耕作七年颗粒无收,家中是此村中最贫穷的人家户。
卿再世将伞低了低,尽量的遮住了两人的容貌,卿再世低声说道:“仔细观察这里的变化,包括一草一木。”
后来到了劳歌家,家中一贫如洗,连凳子都是缺了一角,或者坏了的,家中占地面积极小。
三人一进,便觉得有点狭隘;家中没有茶,劳歌便端着白开水给卿再世与修来生。
劳歌说道:“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还请别嫌弃。”
修来生笑着回答:“怎会,皆是安家立命,又有谁嫌弃谁呢!”
卿再世看着劳歌家中的外面,劳歌家似乎有点偏僻,即使是住在村里,可是劳歌的家周围并没有其他户人家。
卿再世说道:“这里……就只有姑娘家一户?”
劳歌笑着道:“正是。”
两人坐到了夜晚,大晚上的原本劳歌来送,两人拒绝了;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周围的土房,全部漆黑一片,而此时并未到入睡时间。
修来生说道:“都不点灯的吗?”
卿再世突然一懂,这明明才到晚膳时间,却都不点灯;再贫穷的人家每晚都会点灯照亮,一是为了照亮进食,二是为了给孩子们亮光就读,毕竟这里的孩子还是很多的。
突然间卿再世的身体再一次发起光,照亮了路,还照亮了这些土房;修来生指着一家户的大门而说:“阿世,为什么每一户人家的大门都有“某某某之家”这几个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