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再世想都没想,便果断地说着:“好啊。”修来生还未反应过来,卿再世已经跳下城墙。
修来生惊了惊,一跃而跳下,奈何卿再世的降落速度很快,修来生根本就接不住。
修来生伸出左手,预想抓住卿再世,可怎样都抓不住。
修来生很担心地说道:“阿世,将手给我。”
卿再世却假装听不见,以最快的速度降落。
卿再世的身躯重重的摔在地,泛起周围的灰尘沙土,修来生挥了挥,却只听见卿再世淡淡地说一句:“这种死法,也不过如此。”
修来生挥手的手顿了顿,看着慢悠悠起身的卿再世;卿再世看着修来生,没有说话。
倒是修来生说道:“阿世是主动加快了降落速度吧。”
卿再世回答道:“嗯。”
修来生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想让我接住阿世吗?”
卿再世撇过一边,不看修来生那绝望的眼眸,淡淡地说道:“我能接住仙人便好。”
卿再世飞回城墙上,看着还在下面的修来生,此时修来生也正抬头看着卿再世。
修来生飞回城墙上,站在卿再世身边,看着这皎白月色。
修来生说道:“我觉得,我离阿世好远。”
无论是法术上、武艺上、智力上、还是年龄上,都感觉自己和卿再世相差巨大。
卿再世来自一个强大的国度,而自己生在一个落魄的国度,卿再世法术高强,而自己却只是普普通通的杂仙。
卿再世挪了挪自己的脚,往修来生身边靠了靠,说道:“还远吗?”
修来生并没有注意这些,反而还说道:“远。”
卿再世再往修来生身边靠了靠,肩旁相碰,修来生才反应过来,头顶上传来卿再世的话:“还远吗?”
修来生很尴尬地回答道:“不远了、不远了。”
风声鹤唳,皎白月色,一蓝衣、一青衣、城墙上,共赏月。
月时不时被乌云遮挡、时不时露出小小月弯,天上繁星闪烁。
修来生说道:“阿世与神明的关系不一般吧。”
卿再世想了想,回答道:“很一般。”卿再世顿了顿,再说道:“我与仙人的神明见过一面,是在年少时,后来便不再相遇。”
修来生看着上面的星星,说道:“神明是神明,阿世是阿世。”修来生看着卿再世笑了笑。
修来生说出此话时卿再世便知,修来生曾经将自己幻想成他的神明,每次想不起神明的模样、便会将自己的面孔放在那张图画上。
修来生再一次说道:“我曾幻想过将阿世的面孔放置图像里,发现毫无违和感。”
卿再世却为此愁苦,修来生手中的那幅图像并非真正的神明图,只不过是后来听前人所描绘而大概的粗画一番。
而真正的神明图,又岂能尽如人意的、又轻易的被流传后世。
卿再世说道:“世间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修来生睁大眼睛地看着卿再世,很惊讶地说道:“这句话,首席君也曾同我说过。”
卿再世的眼眸低了低,首席君说过,他也说过这句话,他将这句话传给了下一世的神明天界之人:不管首席君处于怎样的目的,对于卿再世而言,都毫无意义。
卿再世看着远处,不再说话,顿时小年少将登上城墙上,走过来,依旧战甲披身,年轻有为。
小年少将很开心地说道:“为感谢两位仙友的帮助,我们军营特意摆酒席来感谢两位,还请前往酒席就位。”
小年少将还做出请姿势,这一切,这一场战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若没有两位仙人出手相救,这场战争怕是溃败而归啊。
卿再世点点头,一同前往;酒席上还有几位长官一同,餐桌上的猪头、牛肉、水果与美酒。
整个香味弥漫在这空间里;修来生坐在卿再世身边,看着这一切的布施。
这餐桌很豪华,美味佳肴俱全,长官们兴高采烈地举杯相饮,有军妓歌舞,穿着暴露之至极的衣裳,各个长官们看得蠢蠢欲动。
小年少将还为此而感到羞愧,奈何自己不是最高管理者,无权多说话。
卿再世与修来生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抬过一次头;卿再世时不时的换双筷子给修来生夹菜。
低声说道:“吃饱喝足了,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修来生不懂卿再世所说之话,倒也很安分地吃着饭;卿再世喝了口酒,随后抿抿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几位长官们时不时的看向卿再世与修来生,眼神里交流,修来生觉得这氛围有点奇怪。
卿再世依旧喝着酒,修来生依旧吃着饭,倒是小年少将主动开口说道:“小将敬两位道友一杯。”
卿再世点点头,举杯而饮。
夜深人静,长官酒席里发生了一场血腥,是长官们拔剑相杀,互相割下彼此的左耳,再将其串起来,最后高歌一曲,终是倒在地上逝去。
小年少将看着这一情况,想拦却拦不住,只能任他们自相残杀,卿再世在一旁问道:“小年少将不拦拦吗?”
小年少将倒是很艰难地回答道:“想拦也拦不住啊,这几个长官一醉方休,都会疯一段,习惯了。”
修来生说道:“如此,长官们都死了,那军营谁掌控?”
小年少将说道:“还不知。”
卿再世带着修来生回到敞篷里,躺在床上,修来生已经入睡,卿再世在附近设下三根针压后安静地睡下。
在这一夜,卿再世醒了三次,修来生第三次听到动静,起身想去看看,却被身后的卿再世拉住,低声在耳边说道:“睡觉。”
第二日一早,卿再世与修来生同小年少将辞别,小年少将附送一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
走远后,小年少将下令关闭城门,预防敌方军队再次袭击。
修来生却靠在马车窗上,问道:“阿世明知道有弊端,为何不揭穿?”
酒菜里有幻想药,食后会产生强烈的幻想效果,长官们将彼此看成了敌方军队人物,才会将其互相残杀。
而小年少将却没事,成了全局最清晰的人物。
修来生再说道:“还有昨晚的风声,是阿世的针压刺穿人脑而发出的吧。”
昨晚上,的确有三批人马围绕敞篷外,而外面漆黑一团,看不清针压,才会被针压从左耳串至大脑中,再从右耳出来。
卿再世说道:“嗯,”
修来生问道:“阿世,我们去看看劳歌吧,总觉得有些地方没有顾忌到。”
卿再世说道:“嗯。”
马车劳顿后,回到了水村,住回原来的客栈、卿再世站在客栈外,看着远处的湖水,此时有一村民来搭讪,说道:“客人很喜欢此湖水吧。”
卿再世假装很喜欢的点点头,老人一笑,再说道:“曾经这里的湖水并没有那么辽阔、深度,还是一个出海行商的小伙子开的湖水,使其成为可以停泊、进行商业交流的港口。”
卿再世问道:“何时所开?何人所开?”
老人回忆道:“大概四五年前,一个叫解行舟的小伙子开的,奈何啊,水坝引水隧洞坏掉,就此吞了好几百人,其中解行舟也在其中,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卿再世皱起眉头,感觉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对劲。
卿再世回到客栈里,修来生正在下楼,急忙地说道:“阿世,劳歌、劳歌。”
……
等待抵达劳歌家中时,劳歌并不在,两人又急忙地赶到田里,才发现很多乌鸦在田地里啃食着劳歌的尸体,它们的嘴巴里吃着劳歌的肉,还很急促。
而它们唯一没有啃食的地方,便是头部。
修来生一气之下,仙尘力冰书击过去,许多只乌鸦被冻,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冰针,伤害力极高,有的乌鸦往上飞,被冰一刺进喉咙里,冰带着乌鸦的尸体而刺在之上。
修来生很生气地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顿时周围寒气而来,周围的树干全部被冻结,结上很厚的冰,天上的雪飘下,落在卿再世与修来生发丝上、地上,有的雪就此埋下乌鸦地尸体。
寒风刮起,修来生再也不动声色地激起藏在深林出的乌鸦,这一次,修来生觉得,每一只乌鸦都有罪!!!
修来生狠狠地说道:“你们……皆有罪……皆死不足惜!!!”
第13章
瞬间空中出现了蓝色的冰,乌鸦一族全部蜂拥而上,抱怨道:“劳歌已经故去,我们食之怎么了?”
空中黑色乌鸦一体,压抑整个天空,修来生的冰不断地在伤害乌鸦一族,冷冷地、低着眼眸说道:“即使是已故,也不能留其全尸吗?”
就这一声,修来生散发出寒冷的杀气,周围散发的仙气被寒气所压制,这一刻,修来生不像一个神明,而是一个阎王。
一道冰光划过天际,地上掉落更多的乌鸦尸体,它们的血染红了修来生那蓝色的冰。
修来生咬文嚼字地说道:“我的神明都会给我新家,为什么你们不能!”
她的神明,会在她死后,抱着她来到一个漂亮、宁静致远的地方,给自己一个完美无暇、漂亮的新家;那新家豪华、风水好,是她生前都没能拥有过的豪华新家。
可是,同样是已故,为何它们却不能像神明般善良……
冰不断地刺杀着躲藏的乌鸦,空中渲染了红色,空中黑色越来越少,红色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而脚下,黑色的乌鸦尸体越来越多,土地上沾染了乌鸦的血色。
卿再世在一边看着,静静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盯着那人肉田一点点的浮现人肉,贫瘠的土地浮现人肉,稀拉稀拉的人肉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劳歌的遗体。
卿再世一道光刺下去,隔断其人肉与劳歌遗体的接触,却听见人肉田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说:“劳歌,我在这里。”
修来生停止手中的动作,看着那人肉田,劳歌一生清贫无争,恪守本分、努力耕作、尊守妇道、毫无抱怨一说。
修来生画出百福字盘,压在劳歌遗体上,很遗憾地说道:“愿此福,能在下一世带给你想要的福气。”
人肉田将劳歌的遗体慢慢地吞下去,最后再恢复其原本模样。
卿再世将右手一伸,一吸,一位乌鸦族长的脖子便被卿再世抓住。
卿再世一脸严肃地说道:“从一开始你们就不真诚,这人肉田的来历,没有人比你们还清楚!”
卿再世刚刚想了想,这里是乌鸦一族的生存之地,每一天每一晚的活动与情况,它们不可能不清楚、也不可能不目睹,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它们隐瞒真相。
乌鸦一族的族长没有开口,卿再世便夹得越紧,最后乌鸦族长的嘴角流着血。
含血而道:“四五年前这人肉田便存在了,是有一帮人带着好几百个人的尸体放置在这个田里,有的拿着武器,有的拿着锄头,就像挖地一样一点一点的将这些尸体挖开。”
那一晚,有人带着好几百的尸体上山,乌鸦一族们闻到味道,还以为有吃的十分兴奋,它们积聚在树上,却一目睹了这场血腥的画面。
他们拿着锄头,一点一点的挖开尸体,挖累了便换人来挖;这种情况维持了整整一整夜,它们没有吃到任何的食物。
听见有人说:“这个解行舟,明明是个当将军的料,却被陷害至此,奈何啊,这世间就是这样,接受不了优异之人。”
有人回答道:“别说了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
那人继续说:“我说的又没错,解行舟带领的军队又有哪一场输过,原本都要上位副将,却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人抱怨道:“跟着解行舟,咱们还有命活的机会,跟着那个人,什么时候死在军营里都不知道呢!”
有人回答道:“那又怎样,解行舟落得如此下场,又不是我们所为;在战场上他英勇杀敌,还不是被分配到水村修湖水,最后被那个人暗算死在湖水里。”
有人还说道:“死在湖水里都不能留下一个全尸,还要让他成为自家妻子耕田的肥料,这种恐怖的思维,又有几人能够想到。”
……
最后,此田还被他们设下结界,积累的怨气过多,最后孵化成人肉田,白天是普普通通的田地让劳歌进行耕作,一旦到了晚上,便会变回原本面貌,偶尔吞噬过路的行人。
可惜的是,劳歌并不知情,每一天辛辛苦苦地耕作下,挖着的是自己夫君与其他人的人肉,踩着别人的人肉一点一点的耕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风雨,毫不停歇。
就也因为此人肉田,让周围的树林日益枯竭,原本是硕果累累,到后来的荒林、枯林。
而乌鸦一族想过搬迁,却不知道般到哪里去,才会就此饥饿消瘦。
修来生问道:“那些人后来去哪了?”
乌鸦一族说道:“并不知,可能跟随那个人战死沙场、亦可能在某个夜晚死在军营里。”
卿再世放过乌鸦一族族长,将自己的手放进衣袖里,冷淡地说道:“你走吧。”
乌鸦一族族长点头哈腰后飞远,修来生看着那人肉田一点一点的变化。
只见卿再世一掌下去,揭开结界,一阵黑气飞升,一下子喧闹起来,有解行舟的声音,还有其他军士声音。
他们,终于得到了解放。
卿再世看着修来生,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仙人我们走吧。”
修来生抬头看着卿再世,委屈地说道:“阿世,我们可以去一趟云水国吗?”
卿再世顿了顿,说道:“仙人为何想要去云水国?”
修来生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疤痕,说道:“去看看。”
卿再世却直接地说道:“即使仙人去了云水国,也打听不了仙人神明的线索;如果我这样直说了,仙人还会去吗?”
修来生放松了眉间,微笑地说道:“打听不到没有关系,了解了解阿世也可以的。”
卿再世却心里一震,修来生说他想要了解自己!!!
卿再世点点头,两人一同下山,上了马车,修来生从衣袖里拿出一蓝色的千纸鹤递给了卿再世。
修来生一微笑,眼眸便会清澈见底,一脸温柔地说道:“阿世喜欢千纸鹤,我便折了一只给阿世,希望阿世喜欢。”
卿再世接过了这蓝色的千纸鹤,随便一问:“看来仙人喜欢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