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使用灵力,不可伤人。”
玄月声音极轻,可荀儿却听得真切,连忙点头,蹦蹦跳跳的跑下阶梯,可跑了一小半突然想起什么,又蹦蹦哒哒的往回跑,直接跑到北辰面前,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递给北辰,这可是北辰师叔亲手为她准备的披风,可不能被弄坏了,整理好衣装,荀儿又一路小跑的来到试剑堂的圆心处。
“请赐教。”
荀儿脸上绽放的笑容,便是繁花盛开也不及这般锦簇明亮,可她似乎对自己的美丽一无所知,眼神清澈明亮,让人移不开眼睛,可这番美景却让青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呆呆的盯着荀儿,直到荀儿伸手在青眉面前晃了晃,青眉才恍然大悟。
荀儿宝剑出鞘,一瞬间校场内银光肆意,即便没有灵力催动,却隐隐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一般的剑气涌入胸腔,让人胸口隐隐作痛,北辰深深记得当初荀儿突然现世,一股龙气奔涌而出时他所感受到的,那是毫无杀气,却可伤人于无形的真龙之气,北辰隐隐担心荀儿也许并无伤人之心,却无法阻止别人在她面前的脆弱无力,可转头去看玄月,他面容淡定,似乎根本不担心荀儿会误伤他人,这倒也让北辰稍稍松缓了眉头。
荀儿的剑术都是玄月亲自教导,以前在蓬莱镜内,每日玄月总是要带着荀儿在灵池前舞剑,那时荀儿刚刚学会走路,就拿着一把北辰亲手雕刻的桃木剑跟在玄月后面有板有眼的挥剑,摔倒了就忍着泪水爬起来仍旧跟着玄月舞剑,周而复始的练习,荀儿那一招一式之间已经尽是玄月的影子。
要说青眉开始会被荀儿的美貌迷惑,不敢下重手,可当剑锋和荀儿的剑相抵的那一瞬间,青眉便收起了所有心思一心用在比试上,荀儿的剑坚定而沉着,却又快的出奇,仿佛看穿了青眉的所有招数,开始青眉还以为是巧合,可是几招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每一个出招都被荀儿看在眼中,早早就等在青眉挥剑而出的位置。
青眉自打修习剑术以来,从来都是个中翘楚,更在蜀山所有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掌门弟子,他天资聪慧又刻苦用功,从来都不曾在剑术中落於下风,可今日与荀儿比试之后才知道蜀山虽然自称是剑门宗师,却终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多谢仙尊指教,青眉自叹不如,日后必定精进剑法再向仙尊讨教。”
数招之后青眉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荀儿手下赢得一招半式,便早早收了剑,拱手对着荀儿说道。
“剑术之道博大精深,如果只是拘泥于招式套路便极为容易破解。”
荀儿说道,她绝不是盛气凌人之人,可青眉剑法确实太注重招式的连贯性,让她不用细想便可寻得破解之法,便好心提醒青眉,青眉本是心胸宽广之人,在加上刚刚他的招数处处被荀儿掣肘,所以也心虚听取了荀儿的意见,可在一侧把荀儿的话听个真切的春华却是怒火中烧。
他觉得荀儿是故意讥讽于青眉,在比试之中已占尽优势,比试过后还拿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嘲讽青眉,这使得春华青筋暴起,差点要冲出去和荀儿一较高下,可看到掌门师父虽面有难色,却也没有说什么,便只得忍下怒气盯着荀儿。
“我来试试你的剑!”
突然一抹红影朝着荀儿飞奔而来,荀儿知道这道凌厉的剑锋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忙拔剑去挡,两剑相抵众人才看清来人,可不正是那子赋上神吗?凤阳和北辰一惊,子赋手里的剑正是他的贴身宝剑芳华,这把剑可是几十万年未出过鞘了,今日子赋居然祭出芳华和荀儿比试。
第11章 第十章芳华宝剑
这柄芳华说起来还有段曲折的故事,青丘历代被狐族掌管,而狐族只有涂山一脉是血脉纯正的九尾灵狐,上一代家主涂山云崖深知涂山一脉正在逐渐衰落,而他年事已高恐怕再不能长长久久的守护青丘,而后辈之中唯有子赋可以托付,这涂山子赋自小便与他人不同,别人用功时他在瞌睡,别人修炼时他便四处游玩,可即便如此不管是修为还是灵力子赋永远高人一等,飞升上神也只用了一万年光景。
子赋永远都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挂在脸上,没有人见过他真的认真去对待过什么,可他却从不曾输过,即便在玄月面前也是无所畏惧,云崖自小看着子赋长大,自然知道子赋的能力,便认定子赋接任家主,必定可保青丘长盛不衰。
奈何子赋天性潇洒爱自由,云崖和他讲过几次接任家主一事,子赋每次听后都跑的远远的无心理会,为了让子赋收心,云崖将自己九条尾巴一根根砍断,让族人将他的九条尾巴炼铸出一把宝剑,灵狐断尾,断的每一条都是经历生死的痛苦,云崖竟是硬生生忍受了九次生死,而更加煎熬的便是断尾后的锥心刺骨,那是不管敷什么药,不管用什么灵力都无法消散的痛。
可九尾灵狐的九尾齐断,那伤口便永远不会愈合,唯有一死方可终结这种痛苦,这涂山云崖影视咬紧牙关熬着最后一口气,要将子赋等回来,那每一刻的等待都是锥心之苦,看到子赋时他亲手将那用他九尾铸造的宝剑交给子赋,那是如何沉重的担子却又是子赋不能不接的嘱咐。
自那以后子赋便是青丘的新主人,虽然他仍旧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子赋在青丘万世无虞,而这把芳华子赋却极少使用,恐怕是因为每次拿出这把剑难免回想起云崖当年的惨状,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子赋个性使然,对待任何事情都很难用心,不用心便很少动真情,没有真情如何生气,不生气就不会动手打架,不打架芳华就毫无用处,可今日子赋居然在比试中祭出芳华,也真是让人大跌眼眶。
本以为是子赋突然技痒想要指导指导玄月的徒弟,可当两把宝剑相撞,剑气四射震得众人都退了一步,他们才知道这是一场真正的比试,灵力之间的比拼,和刚刚荀儿和青眉的比试是大大的不同,荀儿和子赋那真是针尖对麦芒,招招不留情面。
这子赋上神已经在这蜀山住了几个月,虽然蜀山弟子面上都敬他为上神,可子赋天生美貌又有些不拘小节,每日不是在哪个屋檐上躺着喝酒,就是随便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睡觉,尤其在见了蓬莱镜两位上神的尊仪后,更是难免让人怀疑子赋是否只是徒有威名。
可刚刚蜀山大师兄青眉是如何在荀儿剑下被掣肘,甚至毫无还手之力,这些蜀山弟子是真真切切看在眼中,而比起刚刚处处受制于人的青眉,显然子赋则表现了相反的版本,他嘴角还一如既往的带着一抹比花还娇艳的笑,手下招式却游刃有余,子赋全然没有荀儿是小辈而手下留情,一招一式都逼得荀儿步步退让,北辰有些生气,完全是一副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的表情。
“这个子赋平日里什么都不在乎,可却要把当年在师兄手下吃了的亏在荀儿这里讨回来,实在有些厚颜无耻。”
北辰忍不住抱怨,当年子赋是何等盛气凌人,来到蓬莱镜遇到玄月,切磋之下,子赋才明白世间终究是有他无法比肩的高度。
外人并不知道,当年不常用剑的女尊子虚其实是个剑痴,各种剑谱几乎堆满了六界书库的一整个角落,自然在子虚的感染下玄月和北辰的剑术也很高,可荀儿毕竟年纪小,即便剑招尽是玄月的影子,却终究不似玄月那般精纯,难免会在子赋手里落於下风。
“不过能让子赋上神这般认真对待的人,恐怕六界之内都没有几人了,神尊果然非凡,得此高徒。”
凤阳忍不住赞叹,其实看到荀儿的一举一动,凤阳心中难免嫉妒,要是这女娃娃也拜入他蜀山门下该有多好。
在北辰和凤阳说话之间,玄月却一刻不漏的看着校场之内的比试,只见子赋嘴角微微一扬,催动剑气,剑锋斗转化作九把宝剑一同挥向荀儿。
荀儿连退九步才勉强接下这九处剑锋,抬眼一看子赋正推动灵书,身后显现出一只九尾灵狐的影子,那道影子急速向她飞奔,荀儿当下凝神刚要催动灵力抵御,却被一股强大而温厚的力量制止,这股力量荀儿再熟悉不过,正是她师父的灵气。
荀儿抬眼一看,玄月已然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下了那一击,平日里玄月周身都是凌冽之气,今日他催动灵力周身散发出的却是和灵池一样浩瀚又温厚的气息,那亲切的气息让荀儿怀念,一把搂住了玄月的腰身,想要吸取更多。
刚刚两股强大而又截然不同的灵力相撞,引得一阵气流四散,导致校场里的众人都睁不开眼睛,根基好的弟子在退后好几步后方能艰难的站定身形,根基差的全部跌倒在地,场面一度是凌乱的惨不忍睹,等气流退散再去看校场中央,玄月已然挡在荀儿身前,子赋仍旧是那个放浪形骸的上神。
“子赋,我家荀儿还小小年纪,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北辰急匆匆跑下来,上去就找子赋理论,被北辰这么一说才发现荀儿居然抱住了尊神玄月,众人便误以为荀儿是被子赋吓到了,心里多少有些可怜这个女娃娃,全然忘记了刚刚荀儿是如何让他们蜀山大师兄颜面尽失的,恐怕这也是子赋突然冲出来和荀儿比试的原因,能输在与上神比肩的荀儿手里,蜀山大师兄也不算太丢颜面。
“神尊高徒,不全力以赴,岂不是看不起神尊的威严?”
子赋手腕一转已然收起芳华,北辰赶忙拉过荀儿查看,看她一脸笑意显然并没有被伤到,荀儿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走到子赋身前,对着子赋施礼谢道,
“多谢上神指点!”
子赋本想拉过荀儿,可余光瞟到玄月的目光,手便不敢伸出去了,只是弯下腰,让自己视线和荀儿持平,非常认真的问道,
“丫头,真不考虑考虑和我回青丘,青丘真的很好玩。”
这回北辰不乐意了,赶忙把荀儿拉回身边,对着子赋说道,
“青丘这么好,怎么你老是跑出来游荡?”
子赋脚尖一点,飞身落在身后的阶梯之上,又非常自然的倚在阶梯上,手掌一挥,一白玉酒壶落在手心里,他边潇洒自然的拉开酒壶盖,边对着北辰抱怨,
“青丘再好呆久了也会觉得无趣,而且每次一回去就有成群的小狐狸跟在我身后叽叽哇哇个不停,我哪有心思回去,不过荀儿如果愿意跟我去青丘,我便一同回去,带着她好好游玩一番。”
子赋说完对着荀儿眨了眨眼睛,荀儿望了望玄月,
“青丘景色秀美,便去看看吧!”
玄月语气清冷,可北辰对于玄月要绕道去青丘游玩的事情不置可否,不过这次荀儿难得出了蓬莱镜,能多出去走走总归是好的,便也没有阻拦。
不日四人便告别凤阳,本来百里牧褚非常想一同前往青丘长长见识,可有鸿传信说家中有事让秋山速归,因此秋山不便同行,杨浣因担心女儿不愿离开想暂时在兰溪镇停留一阵,百里牧褚就算是百般想去,也有点畏缩了,再加上上次在结界里使用符咒不小心抓了北辰上神的衣角,最后被困在结界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北辰上神的法眼,虽然上神未责备于他,但百里牧褚还是深知自己的失仪,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众人,不敢与他们同去青丘。
四人前往青丘的路上,因荀儿刚得宝剑,玄月顺便指导荀儿如何御剑,荀儿天资聪慧学习的很快,用不多时便已经可以御剑前行,只是速度还不算太快,玄月便在她身边跟着,而北辰也不省心,子赋是极为不爱御剑的,因为御剑始终要催动灵力,很是浪费精力,所以他便唤了一片云彩逍遥自在的躺在云彩上缓缓跟着,起初也没什么,哪知道北辰突然回头一看,那子赋竟打起了瞌睡险些从云彩上掉下去,好在北辰眼疾手快拉住了子赋。
“你怎么在云彩上还能睡得着?”
北辰也是气的连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真是满满的疑惑,子赋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盘腿坐在云彩上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心安理得的说道,
“平日倒也不大敢真的睡着,这不是和你同行吗?有你在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掉下去。”
北辰是真的恨自己手贱居然还真的救了他,真该让他跌下去摔个半死,要不然永远不长心。可气归气,北辰这一路上还是时不时回头看看,免得真的跌死了这只死狐狸,回头让青丘失了主心骨。
一路没有停歇来到青丘,映入眼帘的又是漫天盖地的大雪天,可蜀山的大雪是为收徒大典临时请青霄玉女降的,显然比起雪景更注重的是大雪压枝,提高蜀山结界的难度,可以说只见大雪纷飞,不见其他颜色,可青丘不同,即便大雪纷飞,山间仍见翠绿,更有梅花盛开,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梅花的香气,点点红梅衬着漫天白雪,可谓是别有一番美景。
北辰忍不住看了看子赋,伸手折了一枝梅花,捧在鼻尖闻了闻,打趣的说道,
“自从这女夷接替了花神之位后,各处鲜花都比以往精贵些,很多人都说女夷过于惜花,可来这青丘一看倒也不尽然。”
子赋难得展露出一丝惊慌,连忙清了清喉咙整理了一下衣襟,不去看北辰,对着玄月说道,
“神尊请!”
丢下北辰在后面笑的极为爽朗,这子赋也算是有了害怕之事,这每年有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都有鲜花盛开,这以后每到花朵开得极艳的时候,就抓着子赋回青丘看一看,那在子赋身上受到的闲气便能得到舒缓了。
第12章 第十一章青丘秘闻
说起这女夷也算是凡人修仙的典范,凡人修仙历经万难,最终渡劫升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这女夷历劫成仙后便被天帝指派接替花神的职位,也不知是怎么个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了上神子赋,自此便是芳心暗许,对于别人向她求花自是眉宇之间自带霜雪,可子赋从未求过,可这二十四节气所有花草树木却都是可着青丘先来。
时而久之自然就有了女夷爱慕子赋上神的说法,可女夷素来有小西王母的称号,可是位不苟言笑连天帝面子都敢驳的上仙,众仙家自然都是背地里议论,也不敢去求证,就这么过了好几百年,终于出现了一位不怕死的仙友,居然壮着十二分的胆子跑去问女夷,
“花神可是对子赋上神另眼相看?”
“绝无此事!”
听了仙友的问话,女夷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冷冰冰的丢下这四个字后拂袖而去,仙友碰了壁,别人自然更没有胆子去问,而女夷这边虽说绝无此事,可百花齐放仍旧以青丘为首,就连天宫都要排在后面。
不过这个故事里面,子赋恐怕是最无辜的一位,他用心回忆过,自己确实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女夷上仙,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成了这故事中的一位主角,担了这风流的名声,可即便他是故事的主角,总也不好意思真去问女夷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所以这百年来任他青丘百花斗艳,子赋仍旧是视而不见。
青丘之地北辰之前曾数次拜访过,这次前来不免觉得青丘外的迷雾比往日浓重了一些,这青丘的迷雾阵可不是普通的迷雾,内含剧毒,如果不经同意擅入青丘者就会被这迷雾缠身,不过这迷雾之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失去灵力浑身奇痒难忍,是子赋和北辰两人埋头研究了很久才研制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