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么美的地球。”
两人躺在竹筏上,赵缦缦枕在盖克兰粗壮的手臂上,轻哼着一首中古摇篮曲,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宁静的夜。
“缦缦,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赵缦缦将头侧向他:“什么?”
盖克兰盯着低垂的星空,轻声问道:“你会变老吗?”
这一定是盖克兰深埋心底已久的疑问,他一定害怕听到答案,才会时隔几年才来问自己。
赵缦缦心里一疼,伸手摸了摸盖克兰的侧脸:“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吧。”盖克兰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假话是……不会变老。”
赵缦缦听到盖克兰长舒了一口气。
若要说真话,答案是她也不知道,但上师说过,以她的身体,只要不失去人体重要器官,比如大脑、心脏、大动脉等等,想活到三百岁是没问题的,甚至更长,因为阴阳能量的混合可以使得她细胞衰老速度比常人慢三倍以上。
“奥托,我会和你一起变老,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缦缦……”
“奥托,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离开呢,那太孤独了。”赵缦缦不断地将阴能量传递给他,至少能让他的衰老延缓两倍。
盖克兰一个转身压在她身上,贴近她的唇:“我为什么这么幸运,可以独占你、你这样神奇的人。”
赵缦缦嘻嘻一笑:“几年前,有人知道真相时,可害怕过我呢!”
“你又提这件事,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你去了太古,我多么、多么想你,我没说出来而已。”
“嘻嘻,马后炮奥托!”
盖克兰一边亲吻她的脸,一边喃喃:“我其实很怀念和你在寝宫的日子,你脆弱得令人想一把捏碎。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掌控你。可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掌控我。你总说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但比起我,你更像一个军人,酷刑、权威、寒冷、威胁、死亡,所有黑暗的东西都压不倒你,你有一颗无比坚强的心和不屈的信念。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奥托,你的嘴好甜。”赵缦缦搂着他的脖子,抬起头吻他。
“这样浪漫,我们倒是没试过。”
……
鲸鸣声传来,这明显不止一只,而是一群。
等盖克兰反应过来,竹筏已经被六只侏儒蓝鲸包围了。
熟悉的深蓝用鼻子顶了顶他们的竹筏,将他们的竹筏飘了几米远,另一只蓝鲸学她的样子,也用鼻子将竹筏顶回去,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差点把竹筏顶翻了。
赵缦缦坐起来,抓着竹筏把手,对深蓝笑道:“你好调皮,深蓝,你是带朋友们来见我吗?”
深蓝甩了甩尾巴,其它的蓝鲸也跟着一起甩尾巴,六头蓝鲸像是玩花样游泳,轮流喷出水汽,简直比音乐喷泉还要壮观。
盖克兰和赵缦缦浑身湿透了,和这些蓝鲸闹了起来。盖克兰更是大胆了几分,直接骑在一只蓝鲸身上,往深海游去,嘴里不断发出“哦豁!”的欢快叫声。
赵缦缦从没见过盖克兰这么孩子气的样子,他缺失的童年在这一刻得到了小小的弥补。想到这里,赵缦缦心里就美滋滋的。
待盖克兰重新跳回竹筏,赵缦缦扑到他怀里,大笑道:“奥托!深蓝和她的朋友们喜欢你。”
“那是爱屋及乌,因为它们喜欢你。”
“不,它们不懂什么爱屋及乌,它们简单纯粹,喜欢你才跟你玩的。”
盖克兰一脸动容,将赵缦缦紧紧拥在怀里,听着乐队奏曲般此起彼伏的鲸鸣,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和司徒麟告别,原地返回了苏市,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回到赵府后,盖克兰回卧室处理公务去了。
一楼客厅内,一米宽的低矮红木书桌旁,秋礼握着一只细长的毛笔,正在练习书法,冬书在旁边磨墨。
赵缦缦忍俊不禁,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你看,秋礼对书法很有天赋啊。”苏凡抬头看向赵缦缦,笑得合不拢嘴。
“妈,他才四岁,还能有什么天赋啊。”
“你看,会写自己名字。”
秋礼抬头一笑:“我还会写妹妹的名字呢!”说完,他一笔一划地在昂贵的宣纸上,写下冬书两个字,苏凡实在忍不住大声鼓掌:“秋礼太棒了!外婆好喜欢秋礼、冬书呀!”
忽然,院子里传来吵架的声音,赵缦缦循声望去,在一辆两米长的金色飞车里找到了来源:“两位小宝贝,吵什么呢?”
“妈妈!哥哥老是拦着我!”
“妈妈!是夏弦!她说她要一个人飞去太古。”
夏弦穿着一套粉蓝色公主裙,头顶亮闪闪的王冠,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叉在腰间,一脸傲娇:“我这辆飞车可是全球独一无二的飞车,不仅拥有全自动驾驶,还是走专线直飞王宫国王殿,埃尔温叔叔说了,全球找不到第二架。”
“夏弦,不行。现在太古已经深夜了,你不可以去打扰埃尔温叔叔。”赵缦缦将夏弦抱了起来,对她摇了摇头。
“妈妈,你怎么总是向着哥哥?这也不许我做,那也不许我做!埃尔温叔叔答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跟他通报。”
“他是跟你客气。”
“才不是!”夏弦扭动着身体,从赵缦缦身上滑下来,她往飞车操控仪上瞥了一眼,将身体往下蹲了一两寸,小脚往旁边一挪踩住公主裙的裙纱,另一只脚往前一踏。
“嘶啦——!”夏弦整个身体往前扑去,小手磕碰到飞车操控仪上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呲——!”
全息屏幕打开,几秒种后很快联通了。
赵缦缦:“……”
这孩子不得了,怎么跟她做一模一样的事情,几年前她也曾用过这个办法,试图窃取盖克兰山的秘密。
“夏弦,上午好。”屏幕里,穿着金色睡袍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埃尔温,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不,是晚上好。”夏弦眯了眯眼,摸了摸磕红的手腕。
埃尔温轻声一笑,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映着夏弦身后的赵缦缦,他猛地坐起身,柔声唤道:“缦缦。”
“不好意思,影响你休息了。”赵缦缦走近一步。
“叔叔!是夏弦要去找你。我不同意,因为你那边是深夜,你要休息。我做得对吗?”春诵走上前,挨着赵缦缦,老实汇报道。
埃尔温笑了笑,将帅脸顶到屏幕前:“春诵很棒,但叔叔也答应过夏弦,你们四个,不论时间,只要想过来,都可以过来。”
春诵眨了眨眼,嘟着嘴:“可是夏弦现在就想去,还说要一个人去。”
“过来吧。”埃尔温从金色大床上站了起来,将睡袍系带打了个结,走到床边一块空地上,用手指着一个两米高,十米长的粉色梦幻城堡:“这是上次答应夏弦,送给她,来吧。”
“哇!太美了!”夏弦蹦跳了几下,仰头对着赵缦缦撒娇:“我要去嘛,妈妈。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赵缦缦垂头望着这张白皙无辜的小脸,第一个反应是,若是被盖克兰听到这句话,估计夏弦要挨批评了。
万里之外的埃尔温耳廓发热,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埃尔温,她刚睡醒不久,要是现在过去,一个晚上都不会睡觉的。”
“我明天不忙,让她来吧。也好几天没见了,想他们了。”
“那我让露丝送她去。”
夏弦努了努嘴:“不用,我一个人去,我都四岁了!”
埃尔温垂眸思索了一会:“缦缦,让她试试吧,我相信她一个人没问题的。”
赵缦缦叹了口气,帮夏弦系好座舱安全扣,带着春诵走出了飞车,嘱咐道:“到了跟妈妈说。”
埃尔温转头在信息器上发了一条消息:“明日休息,推掉所有事务。”
赵府大院,金色飞车倏地一下消失了。
盖克兰听到声音,从楼里走了出来:“夏弦呢?又走了?”
“去太古了。”
“这个时候去干吗?”盖克兰垂眸看了眼信息器的日程表:“那位国王明天上午还有一个外交会晤呢。”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他收到一条通知:“米勒国王身体不适,推迟三国外交会晤。”
盖克兰咬了咬牙,恨恨道:“公私不分的家伙!”
会晤内容虽然不是很紧迫,但也牵涉到北半球的环境问题。
太古国的新型海底污染处理机在年初投入使用,六个月时间将太平洋西岸某一海底的核废水储存罐一次性捞起,在捞起的过程中近百只储存罐出现了轻微渗漏,他们用处理机一次性处理,并将核废水储存罐进行了统一更换。
如今,他们正在商讨第二个试验海域。因为新型海底污染处理机的研发和制作成本过于高昂,三国暂时没有能力制作第二台,所以中古国和西古国都认为,考虑到北半球的整体环境,应该先从储存罐腐蚀最严重的海域开始处理。
埃尔温·米勒及王室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好了,奥托。埃尔温心里有数。”
一想到是埃尔温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推掉会晤,盖克兰只能将苦果咽下去,但夏弦才四岁,就令他这么头疼,天知道她长大了,会怎么样。
“爸爸!看看我写的字。”穿着中古襦裙的冬书,扎着两个辫子,趴在盖克兰的大腿边,手里举着一张珍贵的宣纸。
“我的冬书这么厉害,就会写字了,还是毛笔字。”盖克兰抱着她亲了一口,根本没去看手里的宣纸上正画着一只四不像的动物。
还是冬书可爱,软软糯糯的,惹人疼爱,盖克兰自我安慰了一顿,悻悻然地往大厅走去。
因为直飞,少了通关手续,金色小飞车以最快速度行驶,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了太古王宫,稳稳地停在了国王殿的草坪上。
她一走出飞车,飞奔向了在草坪等候的埃尔温·米勒。
埃尔温将她抱了起来,转了几圈,在她肉肉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夏弦,晚上好。”
夏弦咯咯一笑,扒开埃尔温金色睡袍的丝绸领结,将垂香球轻轻一拔,往自己颈间一挂:“叔叔,垂香球今晚我戴噢!”
“没问题!”埃尔温将她抱紧,走进了国王殿寝宫。
夏弦真的很喜欢垂香球,只要是在太古,或者赵缦缦不在的时候,垂香球就是挂在夏弦身上的。
夏弦在环保材料制成的粉色公主城堡里,来回跑动,身体撞在墙壁上,眉头都不皱一下。
“小心一点,夏弦!”埃尔温弓着背跟着她跑,生怕她受伤。
这座小城堡只是用来给夏弦过过瘾,事实上埃尔温已经请波顿知名建筑设计师,为夏弦设计了一个真正的公主城堡,但不是在王宫,而是在风景秀丽的太子湾。
太子湾是当年王室送给埃尔温的成年礼物,绵延18公里的黄金海岸线,有悬崖峭壁,也有细腻柔软的沙滩,还种植了许多珍稀植物。
原本住在附近的富豪全部被迁走,这里只剩下气势恢弘的太子城堡,现在准备在太子城堡五公里外,建造美轮美奂的公主城堡。
夏弦一边给比她还高的拟真芭比娃娃换装,一边问道:“埃尔温叔叔,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呢?”
“我哪里总是一个人?王宫这么多人,还有你们四个……不也经常来看我吗?”
夏弦趴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小脚翘着一晃一晃,乌黑的眼珠灵活一转,摇头道:“不,爸爸妈妈睡在一个房间,你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另一个妈妈呢?”
靠坐在城堡墙上的埃尔温睁开眼睛,湛蓝的瞳孔闪着一抹惊异的亮光,几秒钟后垂头一笑:“另一个妈妈……我想想……”
想了半天,埃尔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捏了捏那张白皙软乎的脸蛋:“夏弦,你再这么聪明下去,叔叔以后恐怕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了。”
夏弦哈哈一笑,拍着胸脯保证道:“没关系!以后夏弦陪着叔叔!”
埃尔温·米勒眼眶一红,心脏钝痛:“夏弦真乖。”
玩了一两个小时,夏弦依旧精神奕奕,埃尔温又转到另一个话题:“夏弦,改天带你去见一个哥哥好不好?”
“什么哥哥?”
“他叫温特沃思·米勒,今年十岁了。”
前一段时间,埃尔温将安德烈十岁的儿子接到了王宫,让礼仪大臣教他太子礼仪,惹得老国王和王后十分不高兴。
这几年来,埃尔温将太古国建设得十分好,虽然他年轻,但精力旺盛,头脑灵活,实行的民生政策大胆创新,深受百姓爱戴。国内时尚业因为埃尔温·米勒的着装,掀起了一波新潮流,艺术风格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张扬、活泼和华丽。
整个国家比起老国王在位的时候,更加朝气蓬勃,他们根本不希望埃尔温提前选定王位继承人,况且还是安德烈的儿子。
“噢?他好玩吗?聪明吗?”
“他有点内向,因为他很小就见不到爸爸,只有妈妈,所以他可能不会像你希望的那么好玩,但是因为你很好玩,所以,你可以教教他,让他也变得好玩,行吗?”
“那没问题!”夏弦再次拍了拍胸脯。
埃尔温陪了夏弦一整夜,黎明时分夏弦实在熬不住了,在埃尔温怀里睡着了。埃尔温将她抱到床上,用粉色小毯子搭在她的肚子上。
盯着夏弦看了一会,埃尔温躺在了她身边,趁机补了个觉,待这只小顽皮醒来,又要陪她折腾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