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到时候,皇室就要经历来自全球各地,那狂风骤雨般的诅咒和谴责了。一想到这里,他不知道为何有了一丝异样的快感。
暗室里,埃尔温·米勒一脸怒容,问道:“我问你们,最近你们谁去过亚特?”
“亚特?”五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没有,我们都没有,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病毒在亚特爆发了!”埃尔温闭着眼睛,说着自己最不情愿承认的事实。
五人一脸惊恐,玛门忽然喊道:“蒙蒂斯,蒙蒂斯是亚特人!”
埃尔温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问道:“他回过亚特?”
“我们去乌兰酒店的前一天,他说他母亲去世,回去过一天。”
“你怎么管人的?!”埃尔温一拳狠狠地打在玛门的脸上,玛门猝不及防地飞出了一米远,他趴在地上,嘴角溢着鲜血,请罪道:“对不起,殿下。他说想见母亲最后一面,我才——”
埃尔温负手而立,看来是蒙蒂斯做的无疑,但他已经死了,也没办法拿出来问罪。沉寂了好几分钟,他沉声道:“这段时间,你们给我藏起来,不要出来!”
“是!殿下!”五人齐声道。利维坦缓缓抬起头,看向埃尔温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难言的悲伤,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一张蓝眸淡唇的天真笑脸。
小公主,这段时间不能去看你了。
深夜,埃尔温站在太子宫花园的角落里,打开了玻璃花房的门。他走进去,伸手摘下一朵绽放的末日玫瑰。因为灯光昏暗,他没注意到花茎上锐利的尖刺,抽回手的时候被它扎破了手指。他皱了皱眉,举着散发暗香的玫瑰看了几秒钟,才走出了玻璃花房。
在他的背后,那个透明的玻璃花房内,一滴血沿着被摘了花朵的空枝滚动,再从空中滴落,瞬间融入了芬芳的泥土里。
走回维纳斯宫的路上,埃尔温生出了一丝挫败感,金盔部队的异能战士现在才六个人,都如此难管理。若真要组建军队,那要怎么管理那庞大的队伍。只要有一人不服从管理,那便可能累死千军,甚至拖累自己和皇室。
这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便是手握雄鹰师团的盖克兰将军,他是如何让六万人臣服于他。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不是仇敌,也许两人可以坐下来,就此探讨一番。
他闻着末日玫瑰的香味,也是在这一刻,埃尔温的心里产生了放弃制造金盔部队的苗头。
埃尔温踏入维纳斯宫,先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安德烈已经不在了。他抬腿刚要跨出门口,脑袋一嗡,忽然意识到什么,疯狂地冲到隔壁门口。
他拼命地敲门,没人回应,便将耳朵贴在门上,没有任何呼吸声。
“哐当!”埃尔温猛地将门推开,室内空无一人。
恐惧如同一把利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魂与心尖。
手指上娇艳无比的末日玫瑰,悄无声息地跌落至地毯,脆弱的花瓣一片片散开,在埃尔温的脑海里,化成了赵缦缦粉碎的白裙。
他一边打开信息器呼叫安德烈,一边上了飞车,心急如焚地赶往波顿研究所。
就在太古国整个东海岸陷入沉睡之际,亚特已然风云变幻,这座人口三百万的繁华都市幻化成了一个核爆点,载着能量病毒的生物闪电,高速向周边城市扩散。
各大城市相拥入睡的夫妻、情侣们,脸上挂着美梦酣睡的笑容,却即将在第二日的黎明,迎来他们最恐惧无助的时刻。
第85章
刚踏进波顿研究所,赵缦缦体内的阳能量开始窜动起来,她紧跟着安德烈的步伐,乘坐电梯直达顶层20楼。
他们先走进了一间标记着“主任室”的房间,安德烈并未打开灯,而是借着从窗户内洒进来的月光,穿过冰冷空旷的办公室,走向深处。
一道坚固厚重,闪着银光的铁门立在他们眼前,安德烈回头说道:“赵缦缦,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赵缦缦转过身,背对着安德烈。即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门上智能锁的微弱能量。
安德烈抬起手腕,在信息器上一按,银色大门上瞬间显现出一道巴掌大小的透明屏幕。安德烈将脸缓缓靠近屏幕,眼球识别通过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屏幕里射出的红外线立刻捕捉到指腹内的静脉血管图像。
随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赵缦缦,没有察觉到异常后,从颈肩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令牌,往屏幕上一扫。大门“啪”一声,从两边缓缓打开。
“可以了。”干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十分可怖。
赵缦缦转过身,门内的巨大能量扑面而来,她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安德烈先往门内走去,“进来吧,什么都别碰。”
待赵缦缦进去后,他在墙上轻轻一按,门“哐当”一声重新合上了。
赵缦缦的视线顺着体内能量的指引,锁定在五米开外的玻璃柜内,里面有一根指头粗细的密封透明试管。
那是赤道变异病毒——
赵缦缦双眼一热。它仿佛在召唤自己,一明一暗地闪着幽幽蓝光。
很快,蓝光忽然消失了,因为安德烈打开了一盏白灯,他仿佛没注意到病毒的异常反应。
赵缦缦径直走向玻璃柜,却被安德烈伸手一拦:“小心,别碰玻璃柜。”
“它和赤道能量不同。”安德烈站在她身边,离玻璃柜一米远的位置,开口道:“十几年前,研究所的首席病毒学家为了破解赤道病毒,在里面增加了一种人类流感病毒,通过基因再造,生成了这款新型变异病毒。”
“别告诉我这种人类流感病毒,是1918年大流感保存下来的致命病毒。”
1918年大流感造成了全球死亡人数接近一个亿。这个病毒原本被封存在永久冻土之下,却被太古国的生物安全实验室复活。
对方惊讶地垂头看向她,眼光闪烁起来,仿佛这些都是他的错。他往玻璃柜望去,喃喃道:“就是它,他们将这两种病毒基因交换了位置,进行基金重组。之后把它用在动物实验上。但是……”
“但是你们还没来得及提取到有效的免疫细胞因子,动物就全死了。”赵缦缦的声音充满忧伤,她不明白为什么自然界已经拥有了数百万种病毒,人类却还要不断研发新的病毒。
安德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验多次失败后,他们决定销毁这种病毒,可是意外发生了——”
“什么意外?”
安德烈转身朝窗口走去,望着周围灯火辉煌的摩天大楼,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那时候我刚毕业,来到这里实习,十岁的埃尔温陪我一起来。因为我们的特殊身份,被允许参观实验室保存的各类病毒。”
安德烈如雕塑一般的身体,藏在了灯光的阴影下。他整个人陷入了一段深深的回忆,那一幕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可怕事故——
当时,他趁着陪同的科学讲解员不备,牵着埃尔温走进了一个小房间,门口写着“销毁室”,他们对病毒十分好奇,尤其是大学时期的安德烈,十分痴迷于罕见病毒。他们都想一探究竟,什么样的病毒会被销毁。
硕大的病毒销毁机上,立着一款短小透明的针剂,里面发着幽蓝的光。尽管销毁机上贴着大大的警告标志“禁止触碰”,但一向顽劣的埃尔温无视警告,直接伸手把针剂取了下来。
安德烈来不及阻止他,只是恐惧地喝道:“别碰!”
不喝反而没事,埃尔温正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的喊叫声,他才手指一抖,被针头刺中,血瞬间涌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管好他……”安德烈双手狠狠地往全封闭式玻璃窗上捶了几拳,玻璃发出了沉闷的“嗡嗡”声,但仍纹丝未动,这是特制防震玻璃。
赵缦缦走到他身后,问道:“所以,你偷偷保存了这种病毒?”
安德烈摇了摇头,“不,我们自知闯了祸,惊慌地把它放回了原位,便匆忙离开了。回王宫后,埃尔温高烧不止,浑身抽搐,我们都以为他要死了,幸好得到高僧的拯救,带来了你的头发。”
赵缦缦沉默不语,忽然想念起上师,老人家云游到哪里去了呢,真的好久没见过他了。
“我当主任后,埃尔温找到我,说他发现自己身体发育异常,具备超凡的感知能力和运动能力。他兴奋地告诉我,若太古战士有这种水平,那便天下无敌。我听从他的蛊惑,再加上我一直很愧疚,确实想治好他,就偷偷找到了被封存的详细病毒报告,重新制作了……”安德烈望向玻璃柜,这是它亲手提炼出来的。
“所以,你跳过动物实验,直接用在人身上?”
安德烈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哭丧着脸说道:“我没办法,我当时答应让他培训四个人出来,只是用来保护他,我并不是为了建设这种灭绝人性的军队,真的不是……可是,他的野心并不止是这样。”
赵缦缦垂下眼帘,问道:“现在,你们让国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还打算继续研究下去吗?”
沉默了好长时间,安德烈用手抹了一把脸,眼神又恢复了如初的冷静,他转身说道:“现在你见到它了,也知道了它的故事,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破解它了吗?”
赵缦缦深吸一口气,将所有阴能量覆满整只左手手臂,实验室里倏然充满了一股异香。安德烈大吃一惊,他从来没闻过这么浓烈的香味,比埃尔温的垂香球,要香百倍不止。
“按照你的说法,新型变异病毒和赤道病毒还是有挺大的不同,我现在也不确定我体内的抗体是否真的有用,你暂且一试吧。”赵缦缦将袖子拉起来,轻声道:“抽血吧。”
安德烈二话不说,从存放实验器材柜里翻出一根自带针剂的试管。他似乎很久没有做过实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毫不犹豫地将针剂往她纤细的静脉上一扎,缓缓抽出了一管鲜红的血液。
抽满一根试管后,安德烈将它密封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试管架上。盯着鲜红的血液,他的眼里闪着一丝诡异的光,脊背僵硬地沉声道:“这个需要时间,所以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回西古。”
这一刹那,赵缦缦终于发现一件事,安德烈和埃尔温不同,安德烈有一副难以撼动的铁石心肠。她冷声问道:“多久?”
“加快时间的话,至少要十天。”
“十天?老百姓能等十天吗?”赵缦缦浑身发冷,时间是瘟疫最可怕的敌人,只怕十天后……
“没办法,这都是必要的流程。”安德烈转过身,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盯着赵缦缦说道:“这里很危险,我先送你回去,埃尔温也该着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横冲直撞的声音,随后是门上愤怒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敲打声:“安德烈,你要是敢对赵缦缦做些什么,我就扒了你的皮!”
安德烈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惊恐地看向大门。
赵缦缦却淡定地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新型变异病毒只有这些,对吗?”
安德烈点了点头,苦涩一笑:“这一支就够了。等我完成这次抗体研究,我便会销毁它,彻底销毁它。”
赵缦缦点了点头,环顾一圈,实验室里东西并不多,墙边两张并排的三米长银色实验台,一台冷柜竖在墙角,剩下的便是一台精密的实验仪器以及醒目的玻璃柜。她缓缓走向门口,忽然被身后的人喊住:“等等!”
赵缦缦回头一望,疑惑地看向他。
安德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唇嗫嚅了很久,才轻声问道:“为什么你的阴能量可以对付赤道病毒?我做了这么多年研究,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赵缦缦盯着他冷漠的眼神,一字未发。对方尴尬一笑,又问道:“赤道病毒可以通过那种方式传播,那阴能量是不是也可以通过——”
安德烈双脸通红,后面的话被他噎在了喉咙里。赵缦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开门吧,恐怕三太子的嗓子都要哑了。”
安德烈的蓝色瞳孔变得幽深,他思考了几秒钟,才走到门口,不情愿地按下了开门键。
下一秒,一阵狂风刮了进来,它瞬间将安德烈扑倒在地。一阵暴风雨般的拳头,狠狠地落在安德烈的脸上:“你这个混蛋,对女人下手?!你不配当皇子!”
安德烈承受着上方猛烈的袭击,毫无还手之力。待对方停歇下来,他才将嘴里的鲜血吐出来,狠厉一笑:“你才是个胆小鬼,连女人都比你胆子大!”
“你还说我!”埃尔温将安德烈压在地板上,一拳揍在他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让我感染了赤道病毒!”
安德烈猛地抓着他的手,吼道:“我他妈该还的都还给你了,都这么久了,也够了吧?!我为了你违背了科学家的职业操守,难道还不够吗?我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父王和母后就是因为你,才一直不喜欢我!我他妈受够你了!”
安德烈试图去推开正处于癫狂情绪的埃尔温,但埃尔温毫不示弱。两人互不服输地在地上搏击起来,实验台上的东西全被两人撞翻在地。
两人都十分狼狈,但安德烈显然不是埃尔温的对手,身上早已被他揍得伤痕累累。
一旁的赵缦缦心惊肉跳,想去劝架,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只能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有话好好说吗?埃尔温,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埃尔温充耳不闻,继续对着安德烈发泄一晚上的焦躁和恐惧。
赵缦缦猛地闪到玻璃柜边,她将手指覆在玻璃柜一角,猛然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简易智能装置。
她神色一凛,这个装置共有两条线路,一条连接着实验室的门,它会将门从内部自动锁闭,另一条是玻璃柜“自爆”。
如果强行触碰玻璃柜开关,不仅赤道病毒会立即损毁,这座实验室也会永久性关闭,这样就把妄图窃取病毒的人和病毒一起,永远关在这座实验室里,直到氧气耗尽,窒息而亡。
这确实是最好的防盗方法,病毒既带不走,也狠狠地惩罚了“图谋不轨”之人。赵缦缦望向依旧在搏斗的两兄弟,安德烈确实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心思缜密和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