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将军?”威廉满眼疑惑:“检查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这位赵缦缦被查到是中古间谍,她可厉害了,之前不仅毁了科技部实验室所有赤道能量的数据,现在看来——”博恩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这栋冒着青烟的灰色别墅,揶揄道:“还毁了你的红网系统吧?威廉,你可真是太惨了!”
“间谍?”威廉看向赵缦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公布她是中古间谍。他对博恩低声说道:“这恐怕不行,毕竟他是盖克兰将军的夫人。就算要抓间谍,也要他自己来。”
“我看不用了,夏将军特别交代不用知会任何人。”博恩特意强调了“任何”两个字,随后,他走向赵缦缦,嗅了嗅她的头发,夸张地说道:“哇!传说中的异能香!来人。带走!”
“不行!不能带走!”威廉伸手拦住了博恩,凶狠道。
博恩嫌恶地挥了挥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恶狠贪婪的光,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怎么?你一个小小的亲卫队长,趁着元帅不在,就要违抗军令了?夏将军的军衔难道不是高于你的盖克兰将军?”
“你——”威廉语塞,按照军衔,他只是一个上尉,盖克兰是中将,夏平是上将。但这件事不能以军衔来认定,赵缦缦身份特殊,即使要作为间谍审判,也要由元帅或盖克兰亲自来,怎么能交给这个变态的人体实验室呢。
“好了!”博恩手指一挥,两名士兵便押着赵缦缦,穿过人群,往院外走去:“夏将军自然会对元帅交代清楚,你一个小队长就别操这个心了。”
威廉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那就是赵缦缦从头到尾,一句求救的话都没有,仿佛她就是冲着这样的结局来的。
想到这里,威廉感到十分不安,拔腿往陆军训练场走去。
陆军训练场内,盖克兰站在六万雄鹰师团面前,冷峻威严的声音响彻山谷。
“雄鹰师团自成立以来,共经历过三场大战,一场是前不久与太古国的战斗,另外两场都是平定内乱。这三场战斗里,并没有哪一场比哪一场更加光荣或是正义,它们的性质都是一样,为了百姓的安定而战!”
“我知道,许多士兵不是赫塔出身,但赫塔有今日的繁荣稳定,都是因为你们的守护,都是因为那些为战斗牺牲和负伤的将士们。我们要牢记西古先辈的英勇事迹,继承他们永恒不灭的信念!”
“赫塔,作为一座护都军事重镇,一直以来奉行牢不可破的‘守护乌兰’的军事宗旨。但可惜的是,乌兰选择放弃我们,选择侵占我们,肆意挑起争端,意图发动战争。我想问,此时我们要怎么做?!”
整个场上鸦雀无声,将士们目瞪口呆地望着满身寒气的雄鹰之神,难以置信乌兰会要攻击赫塔。
“我没想到夏平将军的话,要应验了!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赫塔的春夏秋冬四宫,将会炮火连天,将会满目疮痍。而这一切,竟然是我们忠心守护的乌兰造成的!这一刻,我们必须睁开双眼,认清敌人,他们是试图破坏赫塔安定生活的人!这一刻!我们要先守卫自己的城市,自己的百姓!”
“诸神,无法破坏我们的信念!强大的军团,无法夺走我们的赫塔!从现在开始,你们随时准备战斗,将雄鹰旗帜挂在赫塔的上空,让我们每个人成为赫塔的救星!”
“守护赫塔!!!守护赫塔!!!”六万人的呼声震彻山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诸位将士,我不在的时候,所有指挥权交给华顿将军,所有人听命于他!能不能做到?!”
“将军,你为什么不在?!”蒲福大声问道。
“我有我的任务!”盖克兰大喝一声:“不管指挥官是谁,你们都要坚决服从!”
“是!!!”六万将士齐声喊道。
结束了这场动员后,费伊·华顿喊住了盖克兰,“奥托,为什么会这样?乌兰为什么会——”
盖克兰凝视费伊的双眼,沉声道:“乌托邦毁灭之前,最后的疯狂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你要去哪里?”
“我去趟乌兰,你记住,找到影一和你一起,协助你父亲做好百姓的公共应急事务。”
“你一个人去乌兰?那让影一跟你去!”
“不用。”盖克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双眸闪过一丝艳羡的光:“你们俩,好好的。”
费伊刚要开声,被一道慌张的声音打断了:“将军!”
盖克兰回头一望,满脸通红的威廉冲了过来,他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一定是个坏消息。
人体研究室内,一股浓烈的药水味直冲鼻腔。赵缦缦捂着嘴,打量起了冰冷的研究室,这里有一半的空间被大大小小的瓶罐占据了,透明的罐内可以看到浑浊的黄色药水里,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人体组织,它们都是被博恩,切割下来做生物研究的。
其中,一个一米高的罐子令赵缦缦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那是一对皮肤黝黑的连体婴,他们共用一副躯干,两个头,四只手和四只脚,在药水里漂浮着。
赵缦缦不忍再看,慌张地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到博恩身上。
博恩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邪恶的目光像是X射线一般,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他猥琐地舔了舔唇,调笑道:“你可了不起,身体里有阴阳能量,使出来我看看。”
“没问题,你为我做件事。”赵缦缦逃开他的身边。
“什么事?”博恩仿佛被她蛊惑了一般,靠近着她。
“给我植入一个生物传感器,和盖克兰将军眼睛里的一样。”
“噢?你要这个做什么?想盗取军事机密?”博恩冰冷地手指,伸向她的下巴,“你这小姑娘还挺有胆量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做间谍?”
“你别管,你只要帮我植入一个,我便把我的血液给你研究。毕竟午夜瘟疫的抗体,用的就是我的血。”
“什么?真的?”这件事,博恩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还能有假?”赵缦缦的指尖在他鼻子前轻轻一挥,一股异香散发出来。
博恩用力一吸,将那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吸入体内,瞬间神清气爽。他灰色眼珠一转,给你植入一个也没关系,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现在是个间谍,就算是盖克兰将军也救不了你。
“好,跟我来。”
赵缦缦跟随着博恩走到一台冰冷的仪器边,在他的指引下躺在一张医疗床上,眼睑处被放上一个冰冷的微型支撑器,那是防止她眨眼睛。
博恩用仪器检查了她的眼球,设置最佳匹配模式,还不忘愉悦地介绍起来:“这是最新的生物传感系统,采用的是世界上最柔软的压电材料,可以灵敏高效地捕捉和转换目标传感器的内容。它相对于人体器官而言,更加精密高效——”
“——只可惜啊,你没这个机会使用它。”博恩调试好系统后,按下了“植入”键。
激光一闪,赵缦缦感觉一道光束划过了双眼,微型支撑器消失了,耳边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好了。”
赵缦缦坐起身,眨了眨双眼,但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这一刻,她仿佛和盖克兰离得更近了。
“好了,你要我做的事情做完了,现在到我了!”博恩取出一支试管针剂,问道:“先从哪里开始?血液还是头发?”
赵缦缦走到一台消完毒的实验器材柜旁,往里面看了一眼,垂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傻。”赵缦缦仰起头,眯起眼睛问道:“你真敢抽我的血?就不怕盖克兰将军把你杀了。”
“他凭什么杀我?我是奉夏将军的命令,处置间谍!”
“噢!”赵缦缦打开器材柜,从里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你要做什么?!”博恩喊道。
“你不是要我的血液吗?我给你!”
话音刚落,赵缦缦将手术刀往胸口用力一刺,鲜红的血瞬间喷了出来,在白色风衣上晕成朵朵血花。
博恩呼吸一滞,这一幕冲击了他的眼球,一种变态的欲望从体内升腾而起。那颜色太美了,像是白色冰雪世界里绽放的朵朵梅花,美得令人窒息。
博恩的手指痉挛起来,忍不住要去靠近她的身体:“你!为什么……”
赵缦缦靠坐在墙边轻喘着,她的手握着刀柄,一阵剧痛从心脏传递至身体的每条神经。她快速启动阴能量,修复心脏上的伤口。
“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得掉了?你看看那些罐子——”博恩满目狰狞,身体忍不住贴向了赵缦缦,手指着身后的瓶罐,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死了我一样可以用你的尸体做实验!”
“是吗?你试试看!”
“好。”博恩脸色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手覆在赵缦缦胸口的刀柄上,狠厉道:“那我就——”
霎时,博恩感觉有一阵恐怖阴寒的气息靠近自己,瞬间脊背发凉。还未来得及回头,他便被一股巨力甩到了对面的墙壁上,狠狠摔到地面上,“哎哟!谁?!”
盖克兰蹲下身体,望着眼前的人胸口插着一把银色手术刀,眼里闪过一阵强烈的痛楚和悔意:“缦缦!他对你做了什么?!”
博恩看清楚来人,迅速往门口爬去,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博恩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呲——”,他感觉脖子一凉,有一把锋利的刀从他的颈肩滑过。
几秒种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毫无支撑一般,栽倒在地。
看着博恩人头落地,赵缦缦闭上了眼睛,脸色异常惨白。真是讽刺,博恩身首异处,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但即使这样,也无法祭奠这些枉死的灵魂。
盖克兰收起腰刀,抱着赵缦缦的身体,声音颤抖:“缦缦,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我送你去——”
“奥托……”赵缦缦紧抓着他胸前的军服,颤抖道:“你、你来了……”
“缦缦,对不起,我来迟了……”盖克兰大步踏出研究室,对着身后的威廉吼道:“炸了!”
一分钟后,这间臭名昭著、恶名远扬的人体研究室和它的主宰者——恶魔博恩,瞬间飞灰湮灭。
第111章
天色黑沉沉的,乌云堆积在上空,像是要下大雨的前奏。
寒风如刀子一般呼呼地从耳边刮过,盖克兰完全察觉不到痛,他双手托着陷入昏迷的赵缦缦,快速奔向医院。
但他极速奔跑的能力却派不上用场,他怕赵缦缦的身体承受不了。
他从没觉得三公里距离,会如此漫长而遥远。这短短的两分钟,在他的一生里,形成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这条路,也成了他永远不会去走第二遍的路。
军营医院早已接到了威廉发送的救护通知,夏朗和另一位医生推着一张移动治疗床,焦急地等在门口,一望见盖克兰的身影,他们立刻迎了过去。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赵缦缦苍白无力,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是令夏朗的心如被锥子敲打一般疼痛,他轻声喊道:“缦缦!坚持住!”
“夏朗!救她!救她!”盖克兰将赵缦缦轻轻放在治疗床上,话是对夏朗说的,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钉在了赵缦缦的脸上,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把它移开。
夏朗看了一眼盖克兰,眼眸一震。
这位永远威风凛凛的盖克兰将军,此时像是刚从战场下来,军装上满是暗色的血污,脸上挂着一条条清晰的血指印,赤红双眼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夏朗又低头看向赵缦缦,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插在她的胸口,周围的雪白风衣被染成了红色。
她到底流了多少血。
医院走廊的灯透着冰冷耀眼的光,赵缦缦感觉到了治疗床的晃动,从离开盖克兰的怀抱时,她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手指僵硬地动了动,唤道:“奥托……”
“我在,我在!缦缦,痛不痛?”盖克兰紧抓着她的手,安慰道,“我们到医院了,夏朗在这里。他会救你,很快就好了……”
“奥托,我、我有话对你说——”赵缦缦苍白的脸,转向夏朗,示意他停下来。
夏朗的眼里噙着泪,他轻摇着头,但脚步渐缓了下来。
盖克兰继续将治疗车往前推去,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等会说,等你做完手术出来,我们再说!我们有那么多时间——”
赵缦缦猛地抓着盖克兰的军装袖子,眉头紧蹙,疼痛仿佛令她快要休克了:“不!让我现在说,再不说就没机会……”
盖克兰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垂头喊道:“缦缦!用阴能量!快!用你的阴能量!”
他俯下身体,整个上半身趴在她的床边,乞求道:“缦缦,用你的阴能量,好不好?!我求你了——”
赵缦缦扯了扯嘴角,眼睛里满是歉疚与不舍:“奥托,对不起。这次……我用不了了,我的心脏失血过多,没有力气、没办法调动、阴能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盖克兰摸着她的脸,哽咽道:“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怎么会……北王说你是天之骄女,他说你可以拯救苍生,为什么你会连自己都救不了?你骗我对不对?你是为了不让我去乌兰,对不对?我不去了,我答应你我不去了,我在这里陪你,我等你好起来。”
赵缦缦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用力抬起头,将唇贴在盖克兰的脸上,轻轻一碰,气若游丝道:“奥托,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