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阳停了脚步,像是竭力忍着没有回头看她,簌簌也停下来,瞥一眼他要滴出血来的耳垂,面上更加烧红。
两人就这样停滞许久,久到簌簌有些不安起来。
徐墨阳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走到墙角,手掌在一朵枯死的花上略略抚过,那花便重现生机,薄荷色的脉络延伸到了每一片花瓣,花儿开得正艳。
他一字未说,将花摘下递给簌簌,簌簌浅笑一声,“绿色的花,少见。”
“配你的衣裳。”
徐墨阳轻道一句,虽常人听来语气平平无甚情绪,簌簌却听出了极致温柔。
与他从前相比,这便是极致的温柔了。
他这样的人,从孩童时刚萌生出爱人之心,便揉碎祭在了无情道里,于是到了此刻便如此懵懂。
失了七情六欲得了无上法力,竟不知是好运还是冤孽。
簌簌转了转手中花朵,她看徐墨阳白皙的面上一片不正常的绯红,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想那样做,怕冒犯了她。
。
那便她来主动。
“你想亲我吗?”簌簌道。
“我……”
徐墨阳面上的血色方才消退一些,这下又肉眼可见得涌了上来,他本压下去了那欲望,被簌簌一提,呼吸顿时粗了许多。
“不要回答。”
簌簌踮起脚尖,极自然得直接两手攀住他的脖颈,仰头凑了上去。
徐墨阳只觉满鼻花果清香,簌簌身上的清气更氤氲开来。
是清欢茉莉,又有馥郁雪松,两人吻到情深时,更有一丝酥粉的胡椒香气,便愈发上瘾起来。
簌簌指尖还夹着那支薄荷花朵,风儿轻吹,摇曳在徐墨阳身后,随风飘落一片花瓣在他肩头。
苍色墨蓝与玉色雅青的身影紧紧相拥,两颗同样青涩的心慢慢贴近,竟令整个灰白的院落也焕出些生机出来。
一吻过后,簌簌松开,徐墨阳意犹未尽,却也没再强求。
簌簌看着徐墨阳唇边,沾了些她出门时薄涂的胭脂,唇色也鲜艳起来,她便笑着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抹了抹。
徐墨阳被一摸,忙用手背去贴自己的唇角,簌簌笑了笑,本想掏出袖中的小帕子,手中的花却不慎掉落。
徐墨阳忙用灵力将花拾起,免于落在地上。
他拿着花,本想放在簌簌耳边,看着颜色,又觉寓意不好,所性在手中折了一个圈,又细心剥去坚硬的部分,将花朵手链戴在簌簌手上。
簌簌低头,手指抚了抚柔软的花瓣,眸中微亮,仿若花中仙子,“很好看呢。”
徐墨阳只红着脸略略点了点头,道一句,‘我们快到了’,便又执起了簌簌的手。
她被他牵着,手腕上的花轻轻摇动,只觉得,若是一辈子这样,也是很好的一生。
*
“簌簌!”
簌簌浑身一震,她耳边传来幼童的呼唤,再看徐墨阳,他没有半分察觉,簌簌便在脑中对他说:你的母亲不是我,我们只是姓名同音而已。
对面便没了动静。
簌簌与徐墨阳站在墓碑前,上面的字桀骜不驯,又带着森然怒气,刚识字的小儿都看得出雕刻之人有滔天怨念无处发泄,只好倾注在墓碑之上。
‘吾妻素素,端庄惠敏,倾之吾爱,甚于生命。然穷困潦倒,不忍卿受苦难,今歃血为誓:寒窗苦读出头日,必以千金高聘之。
梁舒.书’
这雕刻内容言尽对霍素素喜爱之情,相比那时刻意将字落在这里,是让死去的霍素素也感到讽刺吧。
但簌簌和徐墨阳现下得知了真相,不再有初次看时的诧异,只觉心中透凉。
如果梁舒好好告诉霍素素,他不靠钱财也能中举,如果霍素素不遇见王玉蓉,两人都不会走到这步。
簌簌看着碑文伤感,徐墨阳却总觉得不太对劲,思忖片刻,脑中一震。
“你说,这碑文是谁刻上去的?”
簌簌刚想回答梁舒,背脊就一阵发凉,按理说,梁舒杀了鄢省的孩子,鄢省必先杀了梁舒泄愤,霍素素怎会死在梁舒前头?
“刻这字的人,必是站在梁舒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