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论她如何激动,徐墨阳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面孔,甚至到后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烦躁。
“闹够了没有。”
“出去。”
徐墨阳的极度冷静,让月媚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徐墨阳看进她的眼睛,又残忍地说了一句。
月媚手指一松,顿时放开了他,她听见自己说,“你还能说出怎样难听的话?”
她原以为,与徐墨阳同在无忧宫近十年,几次与她出生入死,甚至前几日,徐墨阳身受重伤,还是没有忘记带她一起走。
她于他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以后还要一起共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
月媚从锁心阁,一路惶惶走回晚樱阁,她在徐墨阳面前不曾流泪,却在一个人时,泪掉的肆无忌惮。
直到路过一名埋头行走的弟子。
那弟子带着布帽,身材颀长肩宽腰细,浑身一股超凡脱俗的儒雅气质。
月媚总觉得这人熟悉,却不知在哪见过,她抹干了面上的泪痕。
“你新来的?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无忧宫门戒森严,见了护法不行礼的,着实少见。
那人一抬头,月媚瞧见世间少见的温润眉眼,全然不若上次在水牢见过的癫狂模样。
她愣愣道:“你怎么没死?”
月媚说出这话觉得自己不十分礼貌,不过也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因为很明显,眼前这人已经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她察觉不到刘长恩体内一丝灵力。
刘长恩听了也不恼,拿月媚当与他没有往昔的陌路人,“他废了我的功力,又将我救活,说留我有用。”
“不过现在,”刘长恩抬起眸子淡淡看了月媚一眼,“他无福消受了。”
月媚本还疑惑刘长恩说的他是谁,直到最后的无福消受四个字,才让她明白,年末了,毒公子今年的九龙酒原料还差两人,留他一命恐是为了酿酒。
虽然刘长恩只是沉静地在陈述事实,可听在月媚耳朵里,仿佛天然带着一丝讥讽意味。
特别是他说到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好像在看笑话。
月媚瞪着他便道了一句,“大胆!公子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刘长恩看着月媚与从前柔弱乖巧截然相反的嘴脸,心中再没了初次发现的波澜,甚至连稍稍诧异也没有了。
他面上一动不动,“既然这般护着你们公子,为何还由他死无全尸?”
“你!”
月媚登时咬紧了银牙,憋的一脸涨红,她本想再说什么威胁这人,可想到他此刻孑然一身并不怕死,就消了打算,反而去戳他心中最痛的点。
月媚眉毛微扬,“你们茂行寺的和尚都死了,你师父,师伯,师兄弟。”
“你为何不寻死?”
刘长恩清浅的眸中没有怒气,但却开口道,“因为我还没有看到,杀他们的人惨死。”
月媚眨了眨眼,手指头弯着指了指自己,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是说我?”
刘长恩沉默不语。
沉默就是确定。
月媚顿时从徐墨阳那里招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挥袖背对着他,红霞般的衣袂纷飞。
“从前未曾发现你如此有趣,死了一回倒有骨气许多。”
“可惜还是个废物。”
月媚微转过来半张脸,声音也低了下去,“你不是想看我死么?从今往后就当个护卫守在我的晚樱阁,一日不许离开。”
“让你看看我怎么死的。”
*
毒公子尸骨未寒,徐墨阳就登上了宫主之位。
继位那日,满宫人皆在蘅芜广场,前来祝贺的除了几个小魔教,还来了些从前最瞧不起他们的正派人士。